第48章 晚唐月夜(4)
当日傍晚,除符元外,忘川带所有上天庭众仙返回上天庭,符元与清虚子和云若梦坐在静室中,注视着青云结魂灯青色的柔光中泛起淡淡的黄。
许久没人说话,三人心思各异,直到中夜,清虚子才轻咳一声,“符元,你与祖师是旧识,你……,你觉得祖师这般做,是主动,还是被迫?”
不待符元说话,便听见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三位,我可以进去吗?”
清虚子对云若梦点点头,云若梦起身拉开静室的门,泠对他淡然一笑,缓步走到空余的一角坐下,“天帝令无极上仙将发生的一切告知我,我的心情与你们一样,我没想到阿沅最终会做这样的选择,我有一个怀疑,也许是师父让她做的。”
师父?元稹真人?三人均未回应,清虚子凝视青玉结魂灯良久,“对灵门中人来说,祖师是最高信仰,发生这样的事,对灵门的影响简直不可估量,灵门所有的法术中,与鬼道之术无半点儿关系,而且,你所说的元稹真人,也从未出现在灵门的记载之中。”
缓缓的抱膝而坐,泠眯着眼睛,额上的黑角闪烁着冰冷的光,他的眼神也逐渐冷漠下来,“师父是个极冷漠的人,他告诉我们,他居于海外的仙山,他那一派,只余下他与他的师父,而他的师父,在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中已经堙灭,留下许多的法术,他会根据我们的特性分别教导。”
在符空弄来的信息中,关于元稹真人的记录非常少,感觉上,他是晚于老祖和父神那一代天神两代的神秘仙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但他的修为显然在三十五天众金仙之上,感觉上,他是另一个仙系的。
“师父教我的,和阿沅的并不同,”泠轻声继续道:“只是在他离开我们回海外时对我说过,一定要守住阿沅,我想,也许连师父自己都没想过,阿沅会在死后抽出自己的魂魄去守望苏暮言。”
自己?符元诧异的转首看着泠,泠突然抱住自己的膝盖,看他肩头抽动,三人皆知他在哭泣,默默的转过脸,假意未看见,半晌,泠擦干净面上的眼泪,“谢谢你们,我知道阿沅痴恋着苏暮言,她那一生,除灵门外,苏暮言便是她的全部,生前,她被灵门束缚,死后,她终是可以……。”
说到这里,泠又开始哭泣,清虚子默默的起身,默默的从袖中抽出一块布巾塞进泠手中,又默默的回到自己座位处坐下,他的心已经沉到脚底,无论他多不愿意承认,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面对事实,他只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祖师没有做出对灵门不利的选择。
“其实我一直很恨你们,”泠用布巾擦净眼泪,“我总觉得阿沅是因为灵门才过得这般苦,如果不是你们,阿沅一定会幸福快乐,阿沅死后,我除到灵门寻找答案外,也曾悄悄潜入过死灵渊,希望能找到她,但她不在那里,我开始怀疑,然后我去了西海冰狱。
随后我遇到那个夺去重楼躯壳那个家伙,他告诉我,也许阿沅会鬼道,她在死前,将自己的魂魄自躯体内抽离,只要修为高深,她的魂魄就不会消散,而是留在世间。”
说完最后一句,泠没有再开口,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青玉结魂灯,那灯发出的光已有一半转为黄色,清虚子干咳一声,“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承认,祖师都做了她自己的选择。
我现在才明白,为何过去的千年,历代的掌门都无法唤醒她残留的魂识,我打开聚灵锁那一日,妖门灵气暴涨,聚灵锁自行解开,我猜,那是玉骨感应到眉卿有难吧!”
这也是灵门最大的秘密吧!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是清虚子唤醒祖师沉睡的神识,因此,聚灵锁才能启动,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至此后,再无人说话,符元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想到自己为她难过千年,自责、悔恨、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仿佛只是一个笑话一般。
天色策明,青玉结魂灯已经完全转为黄光,凤尾的魂魄已经实体化,清虚子面色苍白的起身,站在灯前冲凤尾躬身行礼,“我是当代灵门掌门清虚子,不得已将您从长眠中唤醒,您是否愿意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凤尾轻轻的旋转着,她的目光落在泠身上,面上露出温和的笑,仿佛那个将她打成粉末的并不是他一般。
“泠,原来你也在,”凤尾的声音温柔而沉静,“原来灵门竟然存在这许久,你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多谢,”清虚子郑重的回应,他的内心似乎天人交战一般,“我想问您,在死灵渊,您可曾见过祖师?”
“见过,”听凤尾这般说,众人眼睛一亮,“她来看过我,她说她很好,让我不要挂心,她将我的魂魄聚集在一块儿,温养在死灵渊的蓬莱木下,我便不会再受苦。”
刚刚浮起的心又不住下沉,清虚子低声道:“祖师一直没和您在一块儿?”
“没有,”凤尾摇摇头,“我也曾问过她在何处,她不肯说,只是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看我。”
看来祖师的魂魄果真存于世间,而且她的修为显然没有损失,毕竟她能不被守渊人和符空发现而潜入死灵渊,难怪那般轻易便寻得凤尾的魂魄,其实她的魂魄本就被温养着。
“祖师可曾告诉过您,这些岁月,她与何人在一块儿?”云若梦见清虚子沮丧得不能开言,便低声询问,“就算没有告诉您具体的姓名,有那个人的特征也可。”
“苏暮言,”凤尾的答案众人虽早已预想到,可是听她道出口,仍然忍不住神情大变,凤尾轻声叹息,“那孩子啊!是真真痴恋着苏暮言,她对我说,这些年来她很幸福,能日日夜夜的与他相伴。”
符元突然冷笑起来,“当日她骗我为她系红线,也是想用那根红线系住苏暮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