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叫圆圆

农村的正月是最闲的，没有农活，工地，厂子也没有开工，男女老少凑一块打牌的，聊天的，串门子的，到处充满着欢声笑语。

“媳妇，明天你就出月子了，这一个月闷坏了吧”许家洗着孩子的尿布，抬头看了看韩小雨。

“不闷，我喜欢呆在家里，现在有了闺女，更不觉得闷了”她说着，抱起了孩子：“你是妈妈的小棉袄，对吧”

“咱闺女还没起名呢？你说叫啥好呢，年过完了也该上户口了”许凯把尿布拧干，搭在了地炉子旁的杆子上。

“你叫什么呢？你想叫什么呢？”韩小雨冲着吃奶的孩子轻柔的说着。

小家伙忽闪着长睫毛，粉嫩的小脸随着嘴的蠕动有节奏的上下浮动着，韩小雨脸上带着母性的温柔，轻轻拍着孩子的肩膀。

“哥～，哥～，小六～小六挨打了”大痦子塔拉着大皮鞋，喇叭裤腿已经撕到了膝盖处，两片布耷拉着地，脸上两道血印子。

大痦子推门进了屋，咣当一声，孩子被吓醒，哇哇的哭了起来。

“你轻点儿，我闺女都被你吓哭了”

韩小雨赶忙放下衣服，抱着孩子转过了身子，轻声安慰着。

“走、走，出去说”许凯拉着大痦子走出了屋子，轻轻关上门。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在河沿上，有三个姑娘也在那里玩儿，我们，我们～”大痦子吞吞吐吐起来。

“干嘛了，快说”许凯踢了他一脚。

“我们说要跟他们交朋友，结果那姑娘伸手就是一巴掌”大痦子低着头，眼睛偷偷瞄向许凯。

“就这样小六就挨打了”许凯怎么可能相信这混球的话，他太了解他们了。

“不说实话是吧，那我忙去了啊”说着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哥～，哥～，我说，我说”大痦子拽住了许凯的胳膊。

“小六，小六用手摸了一下那姑娘的脸，没想到那姑娘就打了他一巴掌，再然后从高坡上跑下来五六个大小伙子，我们～，我们～就被打了”大痦子使劲往上提了提裤子。

“活该挨打，你们就不能干点儿正事儿，天天惹事生非，开工了都给去工地当小工去”许凯指着他大骂。

“哥，小六还让他们扣着呢，人家～人家让大队干部去才放人”大痦子焦急说着。

“那赶紧去大队啊”

“我去了，大队～，大队干部不管”大痦子声音越快越小。

“管才怪了！”许凯转身，没走两步又转了回来：“等着！”

“嗯，哥～，”大痦子手揣进袖子了，使劲吸着鼻子。

“媳妇～”许凯刚要开口。

“去了跟人好好说，千万别动手，”韩小雨来回颠着孩子，叮嘱着他。

“诶，”许凯得到了应许，跟着大痦子向河沿的方向走去。

河沿上，小六被一个胖高个拎着衣领，鼻子上的血已经干了，糊在嘴巴两侧，其他的人插着腰看着他们来到方向。

“哎呦，这不是许凯吗”胖高个松开小六，向着他走了过来。

许凯一看，这人太熟悉了，高中同学李鹏，那时候经常抄他作业，家里条件好，人也不错。

“哎呦，你看这事儿闹的，我这几个小兄弟不懂事，回去我好好收拾他们，那姑娘～，姑娘没事儿吧”

“我妹妹啊，咳，她能有什么事儿，野着呢，既然是你兄弟，那就这样吧，下次可不能随便摸人家姑娘啊，这不是耍流氓嘛”那男子转头跟小六说。

“是是，小六，还不赶紧跟鹏哥道歉，跟妹妹道歉”许凯拎着他来到男人面前。

“不用，不用，给我妹点儿教训也好，省的没人管的了她。”男人呵呵的笑了起来。

男子向许凯凑了凑“听说～听说～”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改了，改了”他尴尬的说着。

“哎～，那就对了，你以前可是大家敬佩的对象呢”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凯把他们三个训了一路，三个人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一直来到他家。

“拿盆子洗手，洗脸，看你们那德行”他没好气的数落着。

许凯知道这三个人品性不坏，也都是可怜人。小个子父亲死于煤矿事故，母亲跟人跑了；小六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大痦子好点儿，但是父亲残疾，母亲脑子还有点儿问题。

“媳妇，这几个人今晚在咱家吃饭吧，这大过年的，也实在是可怜”许凯站在地上看着韩小雨的脸色。“算了，我去小铺给他们买点儿吃的，让他们走吧”说着就要转身。

“在家吃吧，”韩小雨幽幽的说。以前不想见到他们主要也是因为许凯，这三个人虽然名声不好，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比起以前的他……，韩小雨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她轻叹一声。

“你们嫂子今天让你们在我家吃饭，你们啊，”他伸手指了指他们。

韩小雨在里屋抱着孩子，四个男人在外屋吃着饭，忽然一阵抽泣声传到了韩小雨的耳朵里。

“哥，过完年我想跟着你去当小工，这日子我过够了”小个子放下筷子擦了一把泪。

“哥，我也去，我爸那腿疼成那样也没钱治，我要去挣钱”大痦子也抹起了泪。

“我爷爷奶奶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得下地，我～，我还天天瞎混，对不起他们啊，哥你得带着我我啊”小六拽着许凯的胳膊，大鼻涕流了下来。

“行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回去睡觉去，年过完了再说”他看不得他们说样子，其实他们三个也刚刚二十出点儿头，许凯会带着他们一起过上好日子，他知道的。

里屋的韩小雨突然觉得他们特别可怜，她希望许凯能帮帮他们。

韩小雨放下睡着的孩子，坐起来看着正在看电视的许凯：“咱闺女，咱闺女到底叫啥？”

“哦，对了，把我闺女忘了”他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了手，看向了睡着了的孩子：“叫圆圆吧，圆满的圆。”

他转身摸着韩小雨的脸，语气极其温柔：“过两年咱俩再生个儿子，叫满满，咱们就圆满了，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韩小雨拍了一下他的手，脸一下红了起来：“你想的美！”说着看向了孩子。

这是许凯的愿望，他一定会向着自己的愿望努力，儿子闺女他都不介意，就想再跟她生个孩子，他希望他们俩的人生是圆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