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黄皮子（15）
再等等，天就真黑了。
又再过些时辰，南城府的百姓又像往常一样上床睡觉了。
然而，在城北的某个宅子某间屋子里头却传来说话声。
“八爷，事儿办好了。”
“破了就把那货扔到梁家门外头。”
“诶。”
“他娘的，我这破脾气，坏事了，出手太急了。”
“八爷，这事儿咱们怎么想到那小子居然坑了咱们。”
“不怪他，怪我。我这破脾气，得改，得修身养性！他娘的！”
啪，屋里头的蜡烛突然熄灭了。
再等等，这天又亮起来。
今个儿是章金，章二爷来城门当守门小卒的第一天。
章金先是跟着他岳父往城门走了一圈，再是与几个守门的汉子检查这出城的队伍。
章金是起劲得很，先是扒着人家的货物看，再是问：“去哪儿？善西村的。我记得你们村有个叫海狗子的汉子，怎么没见他出来啊？什么？没这个人，哎呦，我记错了，不是你们村的，过。”
“你呢？哪里人？青州人。你来南城府干什么？走亲戚。你兜里头怎么这么多话本子？怎么全是黄皮子？什么？你拿这东西送人？送什么人？哈，亏你想得出来啊，你入坑了旁人也得入，过过过。”
“往哪儿？启善县的人？来南城府来干什么？哦，转卖香干？把户籍拿过来，成，过！”
“你，去哪儿啊？宿省的同洲府？你怎么去哪儿？什么？卖黄皮子？书商啊！把板车拉过来，啊，还真全是黄皮子啊！我说兄弟，就一个话本子你大老远的卖，能赚钱吗？什么？加价卖？哈哈，不怕卖不出去亏本啊。过过过。”
章金忙活了大半天，等到了这大中午了，可算是能歇会儿了。
章金蹲在地上边吃饭边听同僚瞎聊天。
“刚刚我又遇上个拎着布包卖黄皮子的书贩子，奇怪，这黄皮子就这么好卖？”
“可不，前个儿我还遇上过一箱子又一箱子的黄皮子摆在马车上。我当时不信，想着，怎么可能全是黄皮子呢？我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翻，他娘的，还真是。”
“这算什么，我娘都去茶楼听黄皮子了，昨个儿还与我炫耀呢，说是今个儿把我几个姨妈也喊过来听。”
“贵吗？”
“不贵，五个铜板儿站着听一场。就是这声音小人多，后头站的人耳朵不好听不清。”
“得去大茶楼听，那儿再往后都听得清楚。我二舅去那开盛茶楼听过一回，听他说，黑乎乎的脑袋边听边晃，再被那说书先生一唬，吓得我二舅差点儿叫起来。”
“哈哈。对了，今个儿又过了几个拿公文的差爷吧？”
“嗯，这些差爷也是辛苦，整日奔波的，还是咱们好，靠着个墙门，舒服。”
“章二爷，你看什么？”
“小六，你看那婆子好似不对劲。”
“哦，那是个苦命人。打小就去别人家当童养媳，公婆死后把又是兄弟又是丈夫的男娃给拉大了。待成了亲生了娃，这日子好点了，她那丈夫又过世了，孩子也意外没了，这婆子就疯了，隔几日就在咱城门处问人，看见她家虎子没？”
不提章金了，说说这周来富。
一大早就去买了条刚满月的小黄狗塞到梁一俏的手里头，再是乐呵呵地回到自个儿家。
一进屋，他就喊：“小弟，过来，过来。”
周家小弟跑过来，问：“爹，你喊我干吗？我还要给蚂蚁搬米呢。”
周来富抱起周家小弟，说：“小弟，告诉你一件事儿，大黄它下崽子了，你要看不？”
“要要要。”周家小弟连说三个要子，再抓着周来富的脖子，喊：“爹，快去，咱们快去。”
两父子高兴地往梁家走。
待走到梁家大门外，周家小弟就喊起来：“大黄，我来了，大黄，你开门啊。”
在里头听见喊声的梁二美赶忙说：“大姐，塞好了没？”
梁三娇答：“塞好了。”
“那我开门了。”梁二美把门打开，就看见周家小弟从周来富的怀里头跳下来，边喊边往大黄那头跑。
此时，大黄正垂头丧气地躺在地上。很快，他的身子鼓起来，一个小狗崽爬出来。
小狗崽又趴到大黄身上吸着它的奶头。
“汪汪汪——”大黄闭眼汪叫着。
一旁的梁二美乐了。
周家小弟也跑过来了。
“哇，是大黄的小狗狗。”周家小弟扑过来，抱起小狗崽。小狗崽半眯着眼睛舔着周家小弟的手。
就这样，作为一只公狗生的小狗崽以及被取名为小黄的小狗崽被周家小弟带走了。
这下，梁家人和周来富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周家小弟又闹了，他是这么闹的：“爹，放我出去。小黄要喝奶奶，要喝大黄的奶奶。”
哦！——周来富用手捂住了眼睛。
等梁四笑放学回家了，就见梁二美给自个儿端茶倒水。
梁四笑觉得奇怪，问：“二姐，你怎么转性了？”
梁二美答：“四笑，我觉得你挺好的。真的。”
梁四笑凑过来，问：“二姐，你怎么了？”
“四笑，你是不晓得啊。”梁二美巴拉巴拉把周家小弟闹腾着要给小狗崽喝奶的事儿说了一遍，她再总结：“养个儿子真烦人。”
梁四笑笑话她，“二姐，你日后生的全是儿子怎么办？”
“呸呸呸！童言无忌！”梁二美赶忙呸几声，再说道：“要不，我也招个上门女婿？这要是嫁人了，没生出儿子烦心，生了也烦心，三娇，走，去厨房热菜。”
“诶。”梁三娇起身。
梁四笑则坐下来，吃着花生。
梁一俏问：“四笑，你不要做功课吗？”
梁四笑显摆，“我在书院做完了。”
“你不要预习吗？”梁一俏又问。
梁四笑继续显摆，“我在书院预习完了。”
“那五瑶为什么去房里头还在看书啊？”梁一俏再问。
“五瑶啊——”梁四笑乐呵，“她被夫子抓着读书呢。我就不要。嘿。”
梁一俏还想问，梁四笑赶忙说：“大姐，你别问了，我不晓得夫子为什么要抓五瑶读书，我也不晓得我怎么就这么快把书院要背的，要读的书给背完了，读完了。。”
“哎呦，干什么好呢？诶，大姐——”梁四笑又显摆起来，“你给我拿几张纸，我要写话本子。”
“梁四笑——”梁一俏握着竹条吓唬梁四笑，立即，梁四笑就边跑边喊，“大姐，我回卧房了。”
“这妮子！”梁一俏放下竹条，也往厨房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