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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冤家救了他的命

话未说完,窦大虎牛蹄子一般大的拳头,对着葛殿武嘴巴捣了过去。

一阵拳风过来,葛殿武就觉得嘴里咸咸的,他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吐沫,说:“好!既然我们是老爷岭的爷们,咱今天就像个爷们,用拳头解决问题。”

葛殿武也把帽子、皮袄脱掉,扔在木头上,摆开决斗的架势。

窦大虎积蓄了多年的怨恨,此时一股脑涌上头顶,他脚下卯足了劲儿,一发力,像个猛虎一般扑过来。

葛殿武也不躲闪,沉下身子,双膀一较力,抓住他膀子。

两人在雪地上打架!

这是老爷岭男人之间的较量,也是他们解决问题的最有效方式,就像丛林里的老虎、豹子,为了争夺领地和王权,开展雄性之间的决斗。

这是雄性之间的决战!

两个人一会儿拳脚相加,一会儿跳上木楞追逐,一会儿翻滚在雪地上。你压住我,我骑住你。你打一拳,我踢一脚。

不一会儿,两人身边的雪地,就被他俩扑腾飞了,只留下一大块黑色的土地,月光下,银白色的雪地上像一只森林之眼,惊愕地看着两个疯狂的男人。

两个人都头破血流,没有了力气,躺在地上喘粗气。

但从伤势状况来看,葛殿武明显是吃亏的一方,他脸上的伤口更多,流的血也更多。

“来呀,站起来呀,别像个娘们似的耍赖,装死猪!”窦大虎站起来,指着躺在地上喘粗气的葛殿武说。

葛殿武受不了他的侮辱,晃晃悠悠站起来,“咋的,老子他妈站起来了,有尿你再来!”

窦大虎见他被打得像猪头似的脸,心里有些不忍,心想这小子别看他平时嘴巴不饶人,其实骨子里跟自己挺像,是个硬骨头,打不服的硬骨头。

要是搁在抗日年代,一定是个抗日英雄,即使被小鬼子抓了,也不会叛变,更不会出卖战友。

想到这,窦大虎收回了举起来的拳头。

突然,头顶上小山似的木楞里,传来闷雷似的隆隆声。

窦大虎没有葛殿武的林区经验丰富,他抬头朝木楞顶上看去。这一看就耽误了时间,等他看清头顶的原木山崩似的滚下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窦大虎站在木楞靠外的位置,葛殿武站在靠里的位置。

就在窦大虎愣神的工夫,身上挨了重重的一掌,把他推出木楞外。

窦大虎跌倒在雪地上。

可是,把他推出来的葛殿武,却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的原木,砸在里面。

一声惨叫刺穿夜的黑!

还没待窦大虎站起来,倒塌木楞的原木,瞬间就雪崩似的把葛殿武埋在里面。

窦大虎疯了似的朝原木堆扑过去。

可是,堆下来的原木太多,太大、太重!他连一根原木都撬不动。

“葛殿武!葛殿武!”

窦大虎嘶声呼叫,哇哇痛哭,“葛队长,葛队长……”

木刻楞里的人听到滚木的轰隆声,张皇失措地从屋里跑出来。

朝阳林场为葛殿武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县林业局的许多领导,也来到林场吊唁葛殿武。

追悼会悼词写着,葛殿武是为了抢救工友生命而牺牲的。这是县林业局领导和葛殿武妻子姜晓梅一起做出的结论。

其实一开始,窦大虎据实说了,那天晚上酒后,他和葛殿武在木楞下边决斗,然后发生木楞突然崩塌。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葛殿武的死,就有点灰色色彩。

挺着大肚子的姜晓梅不干了,把窦大虎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个死倔驴,俺家掌柜的为了救你而死,你还说什么你俩打架干仗的事,你他妈还有没有点人味儿,良心叫狗吃了吗?”

被姜晓梅这么一骂,窦大虎立时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现在,最后悔的是窦大虎。他把肠子都悔青了。

他恨自己!恨自己当初诅咒葛殿武被小鬼催命,着急投胎。

他更恨自己小肚鸡肠,没有葛殿武那种大格局,非要跟他置气干什么?如果不跟他置气,把他敬他的酒喝了,葛殿武就不会怀着内疚出来找他谈心。也就不会发生决斗!而如果不决斗,他们就不会跳上木楞追打,也许木楞就不会突然松动坍塌……

唉……

我是啥啊?我他妈就是一个倔驴!

大倔驴!

死倔驴!

老天爷啊,为啥砸死的不是我窦大虎,而是好人葛殿武啊!难道,你瞎眼了吗?!

窦大虎一遍遍地扇自己耳光。嘴角扇出血了,手掌打肿了。

“窦大虎,俺家掌柜的死了,你咋还活着?是不是你故意拆了木楞,砸死我家葛殿武的?”姜晓梅哭得死去活来。

边秀珍和几个妇女把他搀起来,怕她动了胎气。

最后,林业局领导拍板:葛殿武是为抢救工友性命,而牺牲自己的,是英雄行为,要给予表彰。

葛殿武出殡那天下着雪,朝阳林场的人都出动了。哭声一片,凄凄惨惨戚戚,悲声震天。

由于他没有孩子,就没有人给他摔丧盆子。

正在大家犹豫、争论,谁来摔丧盆子的时候,披麻戴孝的窦大虎冲出来,举起丧盆子,摔碎在雪地上。

葛殿武被埋葬在森林里。

半个月后,他老婆姜晓梅早产,生下一个儿子,起名叫葛志刚。

两年后,窦大虎被任命为伐木队队长。

又过了一年,三年自然灾害结束。窦大虎作为伐木英雄,被推举为全省劳动模范。

县里一共有两人被评为省劳模,县领导非常重视,临出发去省城参加表彰大会那天早上,他们到县客运站为他俩送行。

窦大虎参加了全省“五一”劳模表彰大会,并代表劳模们发言,得到省领导接见,并合影留念。

回到县城时,县领导们又到客运站接站,当他俩身披大红花走下客车,一阵鞭炮声骤然响起。当晚,县领导在县宾馆为他俩接风洗尘,表示祝贺。

等他第二天回到朝阳林场,他又有了一个好消息:边秀珍为他生了个儿子。

苏力德带着老婆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给他家下奶。

“大虎哥,恭喜你啊,刚参加完全省劳模大会,嫂子又给你添了个大胖小子,真是双喜临门啊!”苏力德由衷地表示祝贺。

窦大虎看着襁褓中的小儿子,小脸蛋红扑扑的,眉眼俊俏,他喜滋滋的,打心眼里高兴。

边秀珍让他给小儿子起个名字。

窦大虎寻思了半晌,给老小起了个名字:青云。

“这个名字好啊。”苏力德品咂着说,“窦青云,青云之志,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出息,给你们老窦家长脸。”

窦青云满月的时候,按照习俗要置办满月酒,邀请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来家里喝喜酒。

林场只有百十户人家,所以一般谁家有了婚丧嫁娶,或者生孩子、搬家、老人过寿等事情,基本都来帮忙、庆贺。

所谓乡情如酒!乡情如金!

这份情意浓得像老爷岭的野蜂蜜,化都化不开。如深山野葡萄酿制的红酒,醇厚浓香。

那时候条件还不好,随份子不在乎多少、贵贱,正所谓千里捎鸡毛,礼轻情意重。有条件的拎几斤鸡蛋、几斤小米,或者几斤河鱼、一篮子豆角、野蘑菇。没条件的,空着两只爪子来也没人挑剔,帮厨、帮工,一样受主家待见。

计较的,是这份浓厚的情意。

窦青云的满月酒宴,朝阳林场家家户户都派人来了。

只有一户人家没来。

这就是姜晓梅。

她不想去看窦大虎热闹、喜兴。她受不了这个。如果当初不是这个犊子,掌柜的葛殿武不至于命丧滚木,不会死的那么惨,撇下她和葛志刚,孤儿寡母的叫人可怜。

但她又觉得不去贺喜,心里过意不去。一是边秀珍是个善良、热情、随和的女人,讨厌她男人,不等于她不好;二是这是老爷岭祖辈传下来的习俗,林场的人都去祝贺,唯独她家不去人,显得不近人情,不懂礼数。

姜晓梅想去,又不想去。她犯了难。

她想起葛殿武死后,自己生葛志刚那会儿,由于还在悲伤之中,孩子没有奶水,饿得嗷嗷哭。

深更半夜,窗外凄风苦雪,似野狼凄厉嚎叫,又瘆人,又凄惨。孤苦无助的一个弱女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坐在冷炕头上流眼泪。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外屋门。

姜晓梅抱着孩子打开门,一股风将雪花刮进来,带来一股彻骨的寒气。

窦大虎黑神恶煞般地站在门前。

他怀里抱着一个瓷罐,那里装着边秀珍炖的野鸡山参汤。

姜晓梅瞪他一眼,嘭地关上门,把窦大虎关在门外。

“嫂子,你开开门,我没有恶意,这野鸡山参汤,是给你补身子的,开开门喝了吧。”

门外大风嚎叫,传来窦大虎的声音。

姜晓梅没答话。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怪你,可是弟妹,你再恨我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骨啊,再说孩子可怜啊,他可是葛队长留下的唯一骨肉啊,饿坏了孩子,葛队长地下不安啊。”窦大虎轻声说。

姜晓梅还是没有答话,眼泪泉水似喷出来。她不让自己哭出声,把嘴唇咬出血了。

可是孩子在哭,而且越哭声音越大。他实在饿坏了。

“那好吧,你膈应我,我把鸡汤放在门口,我,我走了。”门外传来脚踩积雪的声音。不一会儿,脚步声消失了。

后来,窦大虎再没来她家送东西。

边秀珍三天两头来照顾她。劈柴烧热炕,给孩子洗尿布,或者端来一罐野鸡汤、野兔汤,给她增加营养。

姜晓梅过意不去,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生孩子十来天就下了地,用彻骨的凉水给孩子洗尿布。

一天边秀珍撞见,忙把尿布抢下来,强行把她扶到炕上,批评她凉水洗衣,将来要落下风湿关节疼的毛病,一辈子遭罪。

姜晓梅知道边秀珍是真心疼她,想起自己孤儿寡母的可怜,就抱着边秀珍哇哇痛哭。

边秀珍就陪着她掉眼泪。两个女人哭够了,边秀珍就去搓尿布。

翌日,边秀珍带来一个风干的熊胆,让她煎水喝下。

姜晓梅不解,嫌熊胆苦,喝不下去。

边秀珍告诉她,这熊胆是窦大虎听说她凉水洗衣服后,担心她落下风寒的毛病,特意赶了一天山路,冒雪去一个老猎人那,用他火狐狸棉帽子,外加20斤小烧换来的。

老爷岭老中医有说法,黑熊胆虽然苦,却能清肝解毒,而且月科里的女人用了它,保你不会得风湿关节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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