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月夜的咏叹调（七）
忽然，她从身后经过的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组织气息。
“啪”
一根黑色的小魔术棒不小心被她的主人碰到地上。
戴着银灰色小魔术帽的灰原哀顺势借着捡魔术棒的理由转过身。
当看到资料里看过地那张脸出现在视线里时，灰原哀神色自然的弯腰屈膝，把地上的小魔术棒给捡了起来。
随即没再向对方投以任何目光，径直朝大厅走去。
穿着千奇鸟魔术馆工作人员制服的少女并没有在意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出了洗手间以后，就重新回到她的工作岗位。
上午十点，
千奇鸟魔术馆开幕式正式开始。
一身魔术师打扮的千鸟馆长站在大厅中央搭建的舞台上，隆重而又热烈的请出西摩多市新市长发表致辞。
宾客们脸上适时流露出三分热情，把这个环节的氛围烘托的非常好。
紧张了半天，发现开幕式顺利结束，没有任何人，发生任何意外的萩原研二心里松了口大气。
负责场内安保的目暮警部也是松了口气。
没出事就好。
开幕式结束，接下来就是参观环节。
在场内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宾客们有序开始了场内参观。
分布在各个楼层，戴着小朋友头上那种等比例放大版魔术帽的魔术师们迎来了小朋友们的光顾。
受邀的魔术师们则以欣赏的目光一一看过场馆里表演的魔术师。
命运的馈赠作为今天的特殊展品，同时也是吸引众多顶级魔术师到来的噱头，被飞鸟馆长珍而重之的放在了魔术馆五楼。
一个单独设立的中央展台上。
莹白的灯光汇聚，将展台中央那枚牢牢锁在罩子里的红宝石胸针照得分外美丽。
悠久而神秘的历史，搭配上缨国王室的冠名，以及怪盗基德的青睐。
位于五楼中央展台的红宝石胸针迎来了无数宾客的驻足。
帕特里克是其中之一，也是停留最久的一位宾客。
他凝望着近在咫尺的遗物，神色尤为复杂。
原本以为早已模糊的幼时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帕特里克的专注和长久驻足引来飞鸟馆长的注意。
她走向帕特里克，刚开口说了一句这位先生，就被帕特里克出声打断。
“我姓罗曼，菲利布.罗曼的那个罗曼。”
飞鸟馆长面露惊色，把人请到展台附近的私人会客室。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它回去。
飞鸟馆长，你开个价吧。”
帕特里克提出了购买要求。
年近四十容貌却看起来最多三十的飞鸟馆长沉默片刻，没有拒绝，却也提出了一个请求：
“可否等今天结束？”
帕特里克摇了摇头。
“我这个时候开口，就是为了早点把它带回去。”
飞鸟馆长望着声音温和却透着十足强硬的帕特里克，再次恳求。
“今天，是千奇鸟魔术馆开业的第一天，很多宾客都是为了它才应下我的邀请。”
“只要罗曼先生肯答应，今天过后，我将无偿把它物归原主。”
帕特里克再度摇了摇头。
“我今天中午就要带它回国，飞鸟馆长还是别让我难做的好。”
见飞鸟馆长沉默，帕特里克继续开口：
“怪盗基德盯上了它，就算过去怪盗基德总是会在偷盗宝石以后，将宝石归还。
但我还是不想让我父亲的遗物遭受这份劫难。”
“还有，我父亲的这件遗物，当初是随着他的被害身亡而失踪。
我苦苦寻找多年，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带它去我父母坟前，了却我母亲的遗愿，让我父母亲的灵魂得以安息。”
帕特里克打出了一张感情牌。
温情款款。
飞鸟馆长却听出了十足的威胁。
这东西是怎么得来的，飞鸟馆长心里一清二楚。
这件事根本就不能摆到台面上讲。
真要追究起来，她是怎么拿到杀人犯手里的赃物，那就该警察出场了。
到时候别说赔偿，她这个魔术馆也得跟着黄。
十分后，帕特里克被飞鸟馆长恭送出会客室。
逛到五楼的萩原研二把这一幕瞧了个正着。
他还记得那年在大阪发生的事。
更记得今天五楼展出的红宝石胸针，是帕特里克父亲被害死后，就一直失踪在外的遗物。
绕着展台顺时针转悠了好几圈的柯南有些疑惑的看向帕特里克的背影，不多时，也离开了这里。
来到魔术馆的其他楼层。
清晰展示台图片很快就出现在加密的聊天室里。
整个白天，魔术馆内的氛围十分和谐。
魔术馆外，怪盗基德的粉丝也比较安分。
但现在，万众瞩目的夜，降临了。
灯牌，荧光棒，夜空中闪烁着的光。
大型追星现场的狂热粉们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就差主角闪亮登场。
无人察觉的暗处，一场盛宴也已经准备就绪。
月亮，缓缓探出头。
今晚的月亮，是个饱满圆润的圆月。
…
缨国，
推算着时间，乌丸苍信望着窗外的阳光，拨通了一则电话。
“夜安，真田警视长。”
听出电话对面是谁的真田健次郎呼吸顿时滞住。
过了好几秒，乌丸苍信才听到他的声音。
“你想要做什么？”
“最近太无聊了，想找真田警视长聊聊天。”
乌丸苍信说得轻松，声音都透着轻快。
真田健次郎却越发警惕起来。
“听说真田警视去年年底晋升成为了警视正，真是恭喜啊。”
一股寒意涌上真田健次郎心头。
“不知道真田警视长有没有听说过，天曦计划，对此，有什么看法？”
听着对面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乌丸苍信数着时间，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
“父亲那里对真田警视长可是相当重视，曾数次告诫我，让我对您敬重些，不可以冒犯。
我这要是哪里说得不对，还请您别介意。”
“赌场上或许能够两头下注，可在这里，是很犯忌讳的。”
明明隔着电话，又是夏日。
真田健次郎却总觉得有一股阴风在不断朝着他的骨缝里吹。
这段时间，用春风得意来形容真田健次郎，可以说是再恰当不过。
以他准职业组的身份，能在这个年纪成为东京警视厅，组织犯罪对策部部长，拥有警视长这个职衔。
已经是他的职业巅峰。
再想往上走一步，要的，可不仅仅是资历、人脉这些东西了。
而真田雅彦不同，他是职业组出身的警视正。
一个还不满三十岁，就职于东警视厅的警视正。
但凡在这个体系里混，对这个体系有所了解得人都清楚。
真田雅彦的职业生涯远不止于此。
警视正是他现在最闪耀的职业标签，却不会是他一生中最闪耀的职业标签。
然而现如今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提拔真田健次郎的，是守旧派高层。
把真田雅彦推上高位的，是以北条廉宗为首的改革派高层。
隶属于不同派系的父子，就犹如赌局上两头下注的筹码。
只不过赌场或许会允许这样的情况。
成年人的顶级博弈场里，两头下注的结局，是注定要进行取舍的。
就是不知道在真田健次郎的心里，是会舍不下权势呢，还是更重视儿子的前途和性命。
又或者是两边都舍不下。
可这样的结果，是不被允许的。
拖延和犹豫，只会让人“好心”的帮忙做决定。
至于决定的好坏，那就因人而异了。
晒着阳光，乌丸苍信极有耐心的等着电话对面的真田健次郎消化完他所说的那几句话。
“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
质疑的气息从电话线那头飘过来。
这是这通电话里，真田健次郎开口说得第二句话。
对此，乌丸苍信轻轻笑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吗，我最近有点无聊，又没什么朋友。
就只能找真田警视长这样，勉强聊得来的朋友打发一下时间。”
“听起来，真田警视长好像不太想和我聊。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不等对面回应，乌丸苍信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望着窗外打理的干干净净的草坪，乌丸苍信转身坐回到照不到阳光的客厅沙发上。
低垂的眼眸深处，是一片笼罩在永夜里，死寂无声，漫无边际的荒漠。
沙砾与沙砾之间的微小缝隙里，填充着从未停止过涌动，无声无形的恨意。
墙角新添的小架子上，随意摆放着的书籍纸笔、和凌乱散着的设计图纸之间，一颗古旧的三色足球占据了不小的位置。
或许是足球上沾了淡淡地青草味，和书籍纸张的原材料都来自于大自然。
显眼，却又不显得突兀。
另一头，被挂电话的真田健次郎陷入了长久沉默。
他从来都不是个蠢人，只不过得知儿子升职时的高兴和激动，让他忽略了花团锦簇下的暗藏杀机。
如今瞧见了，却也迟了。
这个被乌丸苍信有意识一步步推动，在去年年底彻底成型的局。
已经将他和真田雅彦牢牢困在局中。
唯一的生路，在真田健次郎为真田雅彦的晋升而感到高兴时，已经被悄然斩断。
过去，摆在天平两端的是权势和侄子。
现在，天平一端依旧是真田健次郎钟爱的权势，而另一端，却是变成了令他骄傲不已的儿子。
真田雅彦晋升成为警视正，名正言顺的成为警备部一课管理官。
距离警视总监的位子，可以说更进一步。
不出意外的话，在改革派的扶持下，终有一天，他会被人称呼一声真田总监。
成为二十万霓虹警察的最高领导者。
而这，也是守旧派最不希望看到的。
他们知道改革派的打算，也对天曦计划有所了解。
虽然总是嘲笑改革派异想天开，妄图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传承千百年都不曾变过的旧制风气。
但从不轻视。
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忌惮已成气候，和他们分庭抗礼的改革派。
不然当年也不会和黑衣组织达成合作。
耗费不少功夫，就是为了对付一个连警校大门都没迈进去过的未成年。
多年过去，改革派将暗处执行者护得滴水不漏，人在警察厅里扎下根，行踪飘忽不定。
想动手，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暗处的不好找，明面的可就在警视厅里待着呢。
改革派再能护着，也不可能24小时把人放玻璃罩里宝贝着。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天曦计划中，之所以对明面执行者要求又多又高，这么多年迟迟无人就位。
就是因为身为明面执行者的那一个，将会承受远比暗处执行者要多得多的压力。
试探、陷阱、算计、设局…
这些将会伴随着明面执行者的逐级晋升而汹涌而来，一旦走错一步，极有可能会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从真田雅彦晋升警视正之后，
看出改革派打算把他推上高位的守旧派其实就已经暗地里出手过好几次。
不过尽数被真田雅彦和改革派给他组建的班底-特案侦查小组化解，不曾闹到明面上。
因为涉及到守旧派和改革派的纷争，对内还下了封口令，相关事项没往外露出半点风声。
真田健次郎和儿子近些年来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即便同在警视厅工作，也相处甚少。
难得坐下聊天，别说有封口令，就算没有真田雅彦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这也就导致真田健次郎这大半年里，只瞧见儿子晋升警视正以后的花团锦簇，没发现暗地里的那些算计。
另一边的守旧派也是知道真田健次郎和真田雅彦之间是父子关系。
两相隐瞒，这才让真田健次郎直到被乌丸苍信刻意提醒，才从美梦中惊醒。
惊醒之后，真田健次郎收获了难以抉择的痛苦。
而在他作出决定以前，这份痛苦将日夜不减，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持续加深。
昔日的高兴在此刻化为焰火，将他的那份痛苦小火慢熬，飘出的苦味浸透真田健次郎心脾。
连舌头尖都泛着浓浓苦味。
这一刻，真田健次郎明白了乌丸苍信为什么会给他打那通电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守旧派的人在知道兼任特案侦查小组组长的真田雅彦，最近手头在查一件和西摩多市市长有关的案件。
并且西摩多市市长今天会出席千奇鸟魔术馆开幕式后。
给他精心准备了一个，奔着他命去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