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见众人
宁玥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院子里，下人少的可怜，除了一个扫地的婆子外竟没有别的粗使丫头，再就是两个二等丫鬟和大丫鬟白凤。
这雪华院看着挺大，可一共就四个下人。
宁玥扫了一眼下的四个人，问道:“红春带人来的时候你们都在哪？为什么我来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二等丫头先回道:“奴婢奉林姨娘的命去领这个月的月钱，回来以后见到李嬷嬷站在院中，她让奴婢去请老夫人来雪华院。”
宁玥看见白凤的眼里闪过了什么。心里冷笑，接着问那丫头:“你叫白燕对吧。”
那丫头一听忙摇头，“奴婢叫小燕，是林姨娘的二等丫鬟。”宁玥点了点头，这时候这个小燕还不是后来因为忠心被林雪提为大丫鬟而赐字的白燕。
宁玥又扫了一眼其余几人。
“奴婢是去给白凤姐姐拿新的针线了。”另一个丫鬟说道。“老奴是替白凤姑娘去拿今天中午的餐食。”扫地的婆子也忙解释道。
宁玥皱了眉头，:“这些不都应该有人送来吗？”
小燕有些气道:“三小姐不知道，那些人总是这样怠慢主子，他们还……”
“小燕！三小姐刚回府，谁让你在三小姐面前胡说的。”白凤转头厉声说道。
小燕忙重新低下了头，脸上却带着气愤。
宁玥回头看着板着脸的白凤，冷笑道:“白凤姑娘还真是替我着想，在我面前替我教训回话的丫头。”
白凤忙低头“奴婢不敢。”
宁玥看着她“白凤姑娘把院里的人都调出去干活了，那不知红春来的时候你在哪。”
白凤回道:“奴婢一直在林姨娘身边伺候。”
宁玥轻笑:“伺候？就是在别的丫鬟把你主子推倒在地上，以下犯上欺辱你主子的时候，你在一旁跪着什么也不干是吗？”
白凤听着宁玥冷冷的口气有些慌:“奴婢不敢，那些人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
宁玥道:“你也知道她是丫鬟，她同你都是府中的大丫鬟，你竟跪着看她欺负你主子。真是荒唐。”
白凤还想狡辩什么，宁玥用手打住了她，:“以后好好伺候你主子，要是你敢有别的心思……”
宁玥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她，那神情在白凤眼里冷的吓人。
“自己去领十个板子。”宁玥轻飘飘的说。
白凤跪在地上默默的咬了咬牙，然后磕了头出了院子。
宁玥对着剩下三人说道:“我虽然刚回府，可也知道这府里的规矩，你们要好好伺候好林姨娘，不许怠慢，不然下场就跟红春白凤一样。”
下面三人忙磕头称是，他们都知道这个三小姐刚回府，是在外面寺庙里长大的，生母就是个猎户的女儿还过世了，可以说在府中没有半点依靠，于是就对宁玥多有轻视，可看这气势，哪像在寺庙里长大的，那冷冷的眼神看着都让她们心惊。竟然让她们想起了慈安堂的老夫人。
宁玥看向小燕，:“小燕，以后雪华院有什么事情你们主子解决了不的，你就来遥月院找绣云。”
小燕愣了一下，然后忙感激的磕头答是。
宁玥最后看了看空旷的院子，出了雪华院。
绣云跟在宁玥身边小声道:“小姐，二小姐会不会因为红春的事记恨小姐。”
宁玥轻笑道:“杖毙红春的是祖母，跟我可没关系，我还委屈呢。”
绣云道:“奴婢知道红春该死，可二小姐在府中地位很高，又有大夫人护着，奴婢是怕二小姐找小姐的麻烦。”
绣云虽很小就跟着宁玥去了寺庙生活，可她却是知道二小姐十分讨厌自己家小姐，在自己和小姐还在府里的时候，有一次她竟然见二小姐支开小姐身边的婆子后，伸手想将坐在水池边看鱼的三小姐推进水里，她远远的看见惊了一身冷汗，忙喊了一声大少爷怎么来了，二小姐才收回手，阴测测的退了回去。二小姐在还是个孩子时就如此讨厌小姐，更别说现在了。
宁玥知道绣云在担心什么，笑着缓缓的说:“就算咱们不招惹她，她也会自己找上门来，还不如折她个丫鬟。”她随手折下一根枯枝，“有些人啊，不是你不反抗，她就会放过你的。”
雪华院里，林雪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在她亲生儿子夭折，宁玥兄妹被大夫人送出府后，她就做好准备在这后院里静静的过完此生，她已经不想再争宠了。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想有个孩子能在这冷冰冰的后院里陪伴她。
可就算她从头到尾妥协了这么多，王氏她却还不肯放过她，她害她不能再有孩子，逼她疏远宁留天，逼她……当年种种恩怨涌上心头，林雪只觉得心中苦闷。
她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深呼吸了几口气。
如今玥儿终于被接回了府，王氏也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她本不想再掺和府中之事，却在回娘家林府的路上遇见了打扮成小斯的绣云，绣云同她讲了宁玥想求她帮忙回府的事情，这让她沉寂多年的心突然有些光亮。
若她能劝说动老夫人接宁玥回府，说不定在这后院之中还能有个有孩子在她膝下陪伴。
现在她的奢望竟真的实现了，虽然她这次为把宁玥弄回来得罪了王氏，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也是值得了。
小燕从外面走了进来，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只是天色有些灰暗。
小燕上前给林雪盖了盖被子，轻声说:“姨娘，白凤领完板子回来了，我看着她好像又要出门。”
林雪皱起眉，领了十板子后还得出门，“你在她身后悄悄跟着，看她要去哪。然后把她叫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小燕领命去了，林雪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宁玥在外面训话的时候她都听见了。
在儿子突然感染恶疾时，她就有点怀疑白凤，可白凤是她的陪嫁丫头，是她从林府带来的，而且在她小儿夭折后，白凤还同往常一样细心照顾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异常，虽没动她大丫鬟的身份，心中却多了防备和戒心。
想到今天宁玥对白凤的不善和疏离，她刚进府不到一天，竟然敏锐的感觉到了白凤的不对，还一口叫出了白燕，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有把小燕提为一等丫鬟改名白燕的心思呢。
林雪望着窗外的落叶四处乱刮，心乱如麻，今天要不要去用晚膳，她还是不放心宁玥，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出雪华院了，这时候露面只会让王氏更加忌讳宁玥，还是算了吧。
决定后，她又慢慢的躺回了床上，轻轻咳嗽了起来。
宁玥回院后，看见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完了，只是一院子的落叶枯枝没人打扫，她扫了一眼旁边丫鬟住的侧房，没有说话。
绣云气道:“一定是去偷懒睡觉了，这群狗奴才。”
这时从院门外进了个婆子，她手里拎着一个大木桶，是刚从外面倒垃圾回来，看见宁玥忙跪下行礼，“见过三小姐。”声音粗粗沙沙的。
待宁玥看清那婆子的长相后，眼里多了些温和，这是王婆子，是个收拾净房和杂物间的粗使下人，她虽性格有些野蛮粗鲁，但因生母陆姨娘有恩于她，她对自己很是忠诚。
而上世回府后，因有心人挑唆，自己越发嫌弃她的粗俗，有一次王氏挑了王婆子的毛病要赶她出府去，自己也没有为她说情，任王氏把自己的忠仆赶出了府去。现在想来觉得自己蠢笨，识人不清。
宁玥示意了绣云，绣云上前要扶王婆子起来，王婆子忙把身子退后了一下，自己扶了一把地站了起来，粗糙的手往身上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道:“绣云姑娘不用客气，老奴身上脏，不要弄脏了你的手。”
宁玥笑着对王婆子挥了挥手，“去忙吧。”
王婆子见着好多年没见的小主子不由顿了脚步，没想到小主子长开以后竟与陆姨娘如此相像，模样清丽动人，笑起来的时候明目皓齿，自己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
绣云看着王婆子看着宁玥傻笑，忍不住也笑起来，打趣道:“王婆子还不去干活，看着小姐竟然发起呆来，莫不是要偷懒。”
王婆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哈哈笑了起来，忙拎着桶跑去了后院。
宁玥看着那个身影，嘴角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笑容。
她同绣云一路穿过外院走进了屋里，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绣云还是气不过，说道:“奴婢去把她们叫起来干活！”
宁玥摇了摇头道:“不用，让她们睡吧。睡醒了也该走人了。”
她看了看满是灰尘的陈设，对着绣云说，:“帮我梳理一下头发，再把老夫人给我的如意百岁锁给我找出来。咱们该去慈安堂了。”
绣云找百岁锁时，发现衣柜里有几件新的衣服，拿出来看大小差不多，便问道:“小姐，这里有府里准备的新衣服，小姐的衣服都旧了，不如换个新衣服再去用膳啊。”
宁玥将改成项链的百岁锁戴在脖子上放于衣中。对着铜镜里的绣云道:“不必。来梳头吧。”
傍晚十分，宁玥身穿素色衣裙带着绣云来到了慈安堂，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芍药见是三小姐来了，上前行礼后便带着宁玥进了屋中。
屋里的人正在说笑，见门外走进一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宁玥一眼扫尽众人。
上首坐着老夫人，正慈眉善目的看着她，右手边坐着大夫人王氏，她身穿深紫色锦缎长裙，外披水蓝色轻衣，脸上略施粉黛，显得大方端庄，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最下手边坐着的是宋姨娘，身段苗条，模样娇媚，只是脸上带着一丝小家子气，根据前世对她了解，宋姨娘可是一个度量极小的人。
王氏左手边坐着的依次是府里的小姐们。嫡出的二小姐宁珍珠，宋姨娘所出的四小姐宁云，还有自幼丧母养在王氏珍膝下的五小姐宁敏。
宁云害羞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宁敏则是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她。
宁珍珠则是这几个小姐中第一眼就能看见的，她长的本就出挑，身穿淡蓝色绣花长裙，袖口上用金线绣着水纹，头上满是各种珠宝翡翠，那瓜子脸蛋上，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魅眸里带着微笑，但却掩不住那笑意下的傲慢和敌意。
宁玥站定后盈盈向众人行礼:“见过老夫人，母亲，二姐，四妹，五妹，宋姨娘。”
宋姨娘只是半个主子，宁玥本可以不给她见礼，没想到宁玥也给她行了个全礼，她忙起身回了礼，脸上有些得意的笑容。
老夫人笑着对她招了招手，满是慈爱道:“玥丫头到祖母这里来。”
宁玥乖巧的上前，王氏也满脸笑意看着她，“老夫人你看，玥娘都这么大了，出落的可真是漂亮啊。”
宋姨娘看了一眼宁珍珠，笑着插嘴道:“夫人说的是啊，三小姐一回府，活活把咱们府里的小姐们都比了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