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绣云的糟心上一世

老夫人一醒来就要面对嫡姐欺骗，丈夫被下药和自己痛失爱子的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

最后还是宁老太爷的母亲出面解决了此事，她将孙氏送回孙府上，并派人告诉了中都尉他的嫡长女的所作所为，又将孙氏那个丫鬟扣在府中关了起来。

老太爷在清醒后得知了此事又是愤怒又是愧疚，一直陪伴在生病的老夫人身边，安慰她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她还会怀孕的。

没成想这话还真让宁老太爷说中了，只是怀孕的不是老夫人，而是那个被关起来的爬床丫头。

宁老太爷知道后怕老夫人伤心，准备让人给那丫鬟灌下堕胎药，宁老太爷的母亲知道了忙去找了老夫人，让她劝劝她的夫君不要杀宁家的骨肉。

老夫人在她婆母没有杖杀那丫鬟而是给关起来的时候其实就知道，她的婆母是着急要子嗣了。

她嫁入宁府一年多肚子没有一点动静，如今小产伤了身体，宁老太爷又不肯纳妾，她婆母定是想保住这个孩子的。想到这老夫人只好答应了。

后来丫鬟在柴房里生下了一女，取名宁琪，也就是宁留天的庶姐。

老夫人一看没有生出孙子，一气之下也就不再管她娘俩，宁老太爷也就匆匆将这母女二人远远送出府去，不再过问。

老夫人见老太爷如此，心也就放宽了，在第二年的年末争气的生下了宁玥的父亲宁留天。几年后又生下了二老爷宁留景。

孙氏那天被送回府后，等来了中都尉的雷霆之怒，被打了板子关入祠堂，在第二年匆匆远嫁，嫁给了一个地方的小官员。从此再没有消息。

只是近几年听孙府的人说孙氏过的晚年凄苦，远不比自己的日子富贵安逸。可只有老夫人她自己知道，没有谁的日子是容易过的，自从老太爷过世后，她便感觉到了无尽的孤独，外人眼中安享晚年的表面之下，又有多少看不见的心酸和无奈。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从思绪中回来，那副与孙氏的画她本想烧毁，可一想，这画是她亡夫为她画的第一副画，她又十分不舍，也就让人放在了文轩阁。

她本以为，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她应该放下了对孙氏的仇恨，可今天再见那副画时，她才猛地发现，那种恨意和厌恶其实从没有消失过，只是一直被她深埋在心中。

有些恨，连时间都抹不掉的。

老夫人想到这睁开了眼睛，看着桌子上的两幅画，一副是宁玥画的白菊，一副是宁玥动笔改的假山，耳边又响起了宁玥清脆的声音。

“我却偏爱这白菊。”

“不过是陪衬，里丑捧心罢了。”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宁玥的模样，

“老奴觉得，三小姐很像小姐您年轻时候的样子。”李嬷嬷看着老夫人的神情变化，适时开口道。

老夫人盯着桌子上的画，嘴角勾出了一点带着温度的弧度。

待宁玥回到院子时，王嬷嬷正等在门口，见宁玥回来了忙躬身行礼，宁玥冲她点了点头道:“嬷嬷随我进来说话。”

到了屋内，王嬷嬷恭敬的说道:“小姐吩咐奴婢去查的事情奴婢查好了，陆姨娘走之前给小姐和大少爷留下了二百两多银子，一小箱首饰，并没有店铺。”

宁玥点了点头，那银子她回府以后已经从管家李忠那里拿了出来。

她在寺庙里因为没有府中给的月银，王氏又打了招呼，所以她回府之前一点银钱都没有。

在寺庙的这十年过的十分凄苦，别的不怕就怕生病，没人管没药医，好几次差点没熬过去直接佛祖脚下没了气。实在没有银子用，就学会了女红，没事还绣个花样帕子拿出去卖，才能勉强度日，留着一口气活到回府。

宁玥吩咐了绣云，从里屋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交给了王婆子，然后说道:“嬷嬷拿着这钱去西街找一个叫八宝甜斋的小铺子，想办法把它给我盘下来。”

王婆子一惊，“小姐，您就这点银钱了，干嘛要盘铺子。您不如攒着，将来您出嫁的时候还能有个体己钱。”

宁玥笑了，王氏那么不喜她，等她到了议婚的年纪，又没有亲娘为她筹划，王氏肯定随随便便的就把她嫁出去给宁珍珠和宁满玉铺路，到时候有这点体己钱有什么用呢。

“嬷嬷不必担心，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王嬷嬷想着小主子是个有主意的，就伸手接过那个袋子，“小姐放心，老奴一定给您多剩点钱回来！”

宁玥笑着让她退下，绣云问道:“小姐，快晌午了，您是不是饿了啊。”

宁玥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了，叫小朱给我传膳食吧。”

不一会，小朱就领来了午膳，跟春莺一起摆了在木桌上。

因为二等丫鬟是不能呆在里屋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所以不能像绣云一样，可以随意出入小姐的房间。于是小朱和春莺摆好了饭菜就退了出去，出了院子去大厨房领二等丫鬟的饭去了。

屋内，绣云给宁玥净了手，就准备给宁玥布菜。

宁玥拉着绣云的手让她坐下，“坐下陪我一起吃。”

绣云已经有些习惯小姐的这个举动了，她还是拿起了筷子给宁玥夹了离她有些远的菜品在碟子中，然后才缓缓坐下来。

“小姐，咱们现在已经回府里了，以后奴婢还是去跟小朱她们一起去吃大厨房的饭吧。宁府不比祠庙，规矩多，万一让别人看见了，小姐又要费神了。”

宁玥执起筷子，夹着绣云给她夹的菜送入口，待咽下去后才道:“别人看见了，我也有办法让她们闭嘴，你就安心与我一起用膳就行了。”

绣云嘴唇动了动，“小姐对奴婢太好了，奴婢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了。”

宁玥笑着看着绣云，:“当年我被王氏赶出府去，没一个丫鬟愿意跟我同去，只有你不顾一切的随我入寺，照顾我度过了十载清苦贫贱的日子。”她笑容真切而柔和，少了往常自己发呆时的阴鸷。

“如若，我不是这丞相府里的千金，只是普通寻常百姓的儿女，我都想叫你一声姐姐。”

绣云一听执筷子的手一抖，差点要站起来，又怕自己失礼于小姐面前，还是坐着没动，她声音有些哽咽:“小姐！奴婢从小无父无母，身份低贱，能做您的丫鬟陪伴您长大是奴婢的福气，您永远是老爷的女儿，奴婢也愿意永远永远的陪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

宁玥见绣云有些发红的眼眶，有些心酸，绣云比她年长3岁，今年已经十六了，她生的秀气，身材高挑，这个年纪如此相貌要不是陪着自己她早该嫁人了。

上一世，绣云也这样跟她说，要永远伺候她，本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真的到死也没有嫁人，一直在她身边出谋划策，出生入死。

可就这样一个忠心人，到最后为了给自己申冤，只身拦住了齐黎的马车，为曾经的太子侧妃，为宁丞相府申冤，誓死挡住马车前不起身。

可最后，那个男人活活压着绣云的身体而过，后面的士兵都随着齐黎的马车压过绣云的身子驾马驰过。

绣云在断气之前还在大喊着:“宁府冤枉！侧妃冤枉！”

眼前这个坐在她身边拘谨吃饭的清秀女孩，为了给她讨一个所谓的公道，活活的被车轮马蹄践踏而亡，死无全尸。

这个消息，还是齐黎亲自去天牢告诉自己的。他那时候眼神里全是笑意，优雅的站在牢房门前看着她发狂，看着她失声痛哭。

“小姐！小姐！”绣云慌张的叫着。

宁玥猛然回神，见绣云神情紧张，拿着帕子给她擦拭鼻下。宁玥接过了帕子，手指有些湿，伸手一看，鲜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