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受邀船会

“我看到了我悲凉的一生后，只觉得绝望，我原还幻想着也许再熬过这一劫就会好了，可没想到我这一生都同在尼姑庵里的生活一样，一劫又一劫，劫劫都可夺我性命。我不甘心，都是这一轮回生而为人，为何我活的小心翼翼如同蝼蚁，而那些恶人锦衣玉食前拥后继。要我这样就喝孟婆汤忘掉此生仇恨？我不甘心。我求它们把我送回阳间，哪怕做孤魂野鬼游荡人间也好，我也不想喝下孟婆汤，我不想忘了这世的悲痛，不想轻易放过那些该死的人。也许是我的怨恨悲愤让他们可怜与我，它们将我送回人间，并说等我报完血海怨仇后，再会来取我性命。”

绣云听着，心中早就如同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了自家小姐从那次醒来后种种反常，原来不只是因为在尼姑庵里的绝望，还有这一生的不幸。绣云感到心痛，她上前握住宁玥的手。只觉得冰凉的吓人。“小姐，奴婢会陪着你的。哪怕你被阴差带回地狱，奴婢也要跟在你身后。”

宁玥感到手心那炙热的温度，笑着握了握绣云的手。

屋顶上的人皱了皱眉头，随后脚尖轻点消失在了雨中。

府医失踪以后，王氏人曾派人来遥月院查过，可惜什么也没查出来，老夫人以不可坏了三小姐的名声为由阻止了王氏要挖地三尺大查此事的心思。王氏只好作罢，去官府备了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转眼就到了十月底，府里来了玲珑船会的请帖，上面写着邀请宁府中的小姐参加船会，船会在两天后举行，请名单内的小姐能够赴约。

宁珍珠等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祠堂里看望被罚的宁敏。

宁敏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被罚，正没心没肺的吃着宁珍珠给她带来的梅花香饼和糖蒸酥酪。

宁敏的贴身丫鬟小元被杖毙后，宁敏没等府里给她送来人，自己就提了一个丫鬟成了自己的贴身奴婢，丫鬟叫丁香，听说根本没什么出色的，就是因为会做点心才被宁敏看重。王氏知道后也没有管，任她去了。

一旁的丁香给宁敏倒了杯热水，劝道:“小姐喝点水。”

宁敏喝了口水，听宁珍珠说起了玲珑船会来了兴致:“这次二姐可要好好准备，说不定就能压过那高云柔。”

宁珍珠合上请帖，笑道:“高小姐能歌善舞，姿容绝代，我自是比不过的。”

宁敏又吃了块点心道:“论起容貌，高云柔可比琼花姑娘差了几分。”

一旁的宁云叹了口气:“只可惜琼花姑娘的身份尴尬，不能参加玲珑船会，不然真说不准是谁独占鳌头。”

宁玥在一旁看着宁敏抄写的歪歪扭扭的经书觉得好笑，并没有加入她们的闲聊。

琼花姑娘她是知道的，是前朝长公主的女儿，因齐帝与前朝长公主交情甚好，在前朝朝灭之后，长公主饮毒后去求见了还是皇子的齐帝，临死之前求齐帝护她女儿琼花公主一命。所以在老齐帝对前朝皇室之人赶尽杀绝时，齐帝亲自替还在襁褓里的琼花公主求情，琼花也就成了前朝皇室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人。

按照齐律，不是皇家的前朝余孽男为奴女做妓，可惜了琼花美貌无双却只能沦为艺妓，成为了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春香楼里的头牌。虽然沦为艺妓，但因她风姿卓然，身上又带着皇室的高贵冷艳，让那些公子哥们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所有见过琼花姑娘的人都会捶胸顿足的为她感叹一声可惜可惜！

“四妹和五妹也要多上心，说不定这次会抽到你们呢。”宁珍珠喝着茶语气轻松。

玲珑船会上，每个府上的千金都会参加，若是每个人都要上去展示一个才艺，恐怕到第二天晚上都演不完。所以就规定，各府上的嫡女都可参加，剩下的庶女只能靠抽签决定谁有资格上场。

各个府上的庶女那么多，只抽出十个人，可想庶女抛头露面的机会是多么的小，宁敏和宁云就从没有被抽到过。

宁敏摆了摆手:“我本也不想去，正好祖母让我在祠堂禁足，这次的船会就可以不去了，省得还担心被抽到，我可没什么才艺，万一出了丑啊我可没脸见人了。”

一旁的宁云却是捏着拍子，轻声道:“反正也抽不到我，我也不必费心去准备了，还是二姐姐好好准备才艺，艳压群芳才是。”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为自己是庶女的身份而悲哀，她每年都会精心准备才艺，可每年都只能看着那些名门嫡女在船舫上赢得众人的喝彩，自己却只能在下面跟庶女们挤坐在一起，听她们酸酸的说上几句抱怨的话。若是她是嫡女，她定不会比宁珍珠差的。

宁珍珠又看向宁玥，:“三妹可准备了才艺？”

宁玥笑着摇摇头:“看样子不会抽到我的。我也就不准备了。”

宁敏撇了宁玥一眼，“你还是准备一下的好，免得给我们宁府丢人。”

宁珍珠笑而不语。

回院子的路上，绣云在一旁道:“小姐还是做些准备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宁玥踏着鹅卵石，神情十分惬意:“她今天才告诉我船会的事情，想必就是为了让我没有时间准备。说不准，后天抽的人里就会有我。”

绣云有些担心:“那小姐可有应对之法？”

宁玥笑着说:“实在不行我可以背诵几篇经文啊。”

绣云嘴角抽了抽，那可真是会丢人现眼了。

很快就到了受邀之日，宁玥带着绣云来到府门口的时候，宁珍珠等人已经准备上马车了。宁珍珠穿淡蓝色织锦长裙，肩若削成，腰如无骨。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薄施粉黛，秀眉如柳。眉眼同身旁的王氏十分相似，她由红霞搀扶着正要跟着王氏迈上马车，目光扫到宁玥来的方向忍不住看了一眼，宁玥今天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锦白梅长裙，金棕色丝线在锦袍尾出勾勒出枝干，一点淡淡粉色点缀成梅花形状不是怒放而是轻展于裙摆中。起腰的长发微微发黄，随意斜插一支木钗。仿佛少女不是去参加盛大的宴会，更像清晨去林中散步的样子。宁珍珠远远的瞟了一眼宁玥，目光并没多停留，帘子一放进了轿子里。

宁云向宁玥招了招手:“三姐姐。”

宁玥笑着快走的几步，走到轿子前面，略打量了宁云一下，夸道:“四妹今天十分好看。”宁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姐姐莫要打趣我。”然后向左退了一小步，让宁玥先上轿子，宁玥没有多推辞，由绣云扶着先上了轿子。

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中，十分平稳。宁玥掀起帘子看向外面，轿子出了京字胡同以后就直接就能进入京城东街，东街与西街相比更繁华热闹，店铺琳琅满目，客商络绎不绝。

东街宽达四百一十米，十分宽敞。到处都是疾驰而过的马车，马车帘子都被一双双纤细玉手轻轻掀开，帘子下露出小半张脸来偷看街景。

宁云坐在另一侧，也掀开了车帘子，当看到在左前方王氏母女乘坐的奢华异常的轿子时便没有了兴致，放下了车帘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