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酒醉
已至戌时,街上更是空无一人,来时开着的那些店也已陆续闭店!
街上依然有巡逻营兵,不时走过。
快到客栈之时,刚好有一队巡逻兵迎面向他们走来。
夜已深,这四人还出现在街上,遂拦下他们盘问。
看他们手无寸铁,衣着言行也不像当地人士,又似江南口音,带头的巡逻兵便多问了几句。
知他们是来河东道游玩,今日刚到泽州城。
不免感叹:“眼下江南正是温润好时节,公子小姐千里迢迢赶来这河东道,路上怕是遭了不少罪!”
“也还好,见识了不少山河美景!”周方答道。
“听公子口音应是江浙一带人!”
“祖籍吴兴!”
听到‘吴兴’二字,带头的巡逻兵想起前几日接到的密信,眉宇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而后假借夜晚巡逻需要登记信息,让四人留下名字。
听到身后的那位小姐名唤‘沈思’,巡逻兵抬眸往周方身后看了一眼。
登记完后,巡逻兵嘱咐道:“城外近来有伙劫匪尚未被抓到,还望公子小姐近日不要随意出城。”
“感谢将爷提醒。”周方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巡逻兵回礼后,继续往前走去。
“想来泽州百姓能生活安宁,都是这些营兵的功劳!”沈思感叹。
周方却觉得有些讶异,若需登记姓名,为何不在最初就问下?
不过郭老军纪严明,手下之人皆是正派之人,应是不会有何恶意。
随即四人进入客栈,往各自的房间走去。
带头的巡逻兵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回头看他们已进客栈当中。
急忙冲身旁的一名兵卒下令:“你们仔细巡视,我先回趟府衙!”
说完后,便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客栈内。
许是连日以来奔波劳累,沈思收拾完之后,便早早躺下。
沈思使劲儿抻了抻胳膊和腿,打了个哈欠,感叹:“还是床上舒服啊!”
樱桃笑了笑,打趣的问道:“小姐,是不是后悔出来这一遭了?”
“那倒没有!”沈思辩驳。
樱桃熄了灯后,也躺了下来。
沈思喃喃道:“今日听那巡逻兵的意思,咱们怕是要在泽州城多待几日呢!明日一早,我先写书信送到邮驿,像父亲他们报平安!”
“嗯,是该去一封书信,这么久了,老爷估计也担心坏了。”
许是太累了,俩人很快便沉沉睡去。
隔壁房间。
虽已进入亥时,可周方毫无困意。
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透过微微推开的窗户缝,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
静静的小酌,没有说话。
“公子,天色不早了,早些歇下吧!”言墨站在一侧提醒他。
“言墨,你坐下,陪我饮两杯。”周方一脸落寞的看向言墨。
言墨迟疑了一下,而后落座。
周方拿起一旁的另一只酒盏,满上,然后递给言墨。
“你陪我冒这等风险,不怕父亲抓到后,责罚与你吗?”周方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言墨没有应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闷下。
自十二岁起,自己的这条命便是周方救得,一般的责罚又算得了什么?
言墨本是长安城中陆家之后,本名:陆安。
陆家因朝野党争,被奸人构陷,遂被夷三族。
出事的那日,他与周方相约在长安城郊‘击鞠’。
因两人年少气盛,一直未分胜负,所以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二人才返回家中。
刚走到‘归义坊’附近,便看到门口人头攒动,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陆府已被查封,府中的人正被陆续带往诏狱。
十二岁的少年,冲动的要赶回家中,救出自己的娘亲。
周方看事情不妙,硬是死死的将他拽住,带回了自己家中。
那时的周父还没有现在官阶高,待他也是极为亲厚。听他说这是路边捡来的饥荒少年,便同意他将少年留在府中。
多日后,才知这是陆家之子,情急之下,要将言墨交与官府。
周方苦苦哀求父亲,以死相逼最后才将少年留在府中。
可巧的是,同时期诏狱内竟然传出:陆家独子在狱中病逝?
就这样,少年便留在了府中,伴着周方长大!
只不过,自那之后的少年换了一个身份,名曰:言墨。
是周公子的贴身护卫!
见言墨久未开口,知他心中又想起了往事。
周方继续将酒盏满上,又是一饮而尽。
眼睛红红的看着对面曾经的少年郎,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你的命永远都是自己的!”
听到这里,周方将他手中的酒盏夺了过来。
“知道命是自己的,就该惜命!”
言墨不是不知道周方的那些想法,他无法阻拦,只能陪伴!
在周家的这十多年,言墨看着周父官职日益高升,人也越来越陌生。
当一个人被权利和欲望掌控之时,他除了将自己陷进去,还会将自己周遭可利用的资源都放到里面。
比如,他的亲生儿子!
周父对儿子有着超高的期望和约束,希望他将来能一跃飞升为人上人!
他不在是父亲眼中的‘儿子’,而是攀附权贵的棋子。
曾经蹴鞠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当周方将他来河东道的计划,和盘托出时。
言墨好似看到了这少年郎振翅高飞的希望!
在言墨眼中,周方这样肆意潇洒的性子,他的一生应该是朝气蓬勃的,不应被禁锢!
屋内夜色暗沉,屋外明月高悬。
月下对饮的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盏接一盏的饮酒。
见周方有了醉意,言墨沉了沉,开口问道:“你带沈小姐出来,接下来打算如何?”
“是啊,带她出来,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一路也在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