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相思
“不过承仪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福气啊。”王老感叹道。
“伯父可了解?”郭辰还甚是意外。
“少时,你父亲带你来过蒲州城几次,你可还记得?”
那时他有七八岁吧,父亲时常带他们外出。
郭辰点点头。
“当时你父亲带着你和你哥哥,我便同你父亲说过,你最是像他。眼下看来,还真是。”
几人叙旧一番后。
王老便让院中奴仆做了午膳。
“这顿饭一定留下,尝尝我亲手种的蔬菜和粮食。”王老说道。
郭辰笑着点点头应下。
用过午膳后,王老便带着沈思和郭辰他们在田间地头走走。
他已知晓了郭辰此次来的目的。
绍安在前面一边跑,一边摘着自己的野花。
郭辰小跑追在后面。
沈思默默的走在王老身后,听他谆谆教诲。
“无论是作画还是写诗,表现的无非是个人情感。”
“人有悲欢离合,你的作品当中最是能体现你当时的心境。你若心绪烦躁,作品与人便有一种不安感觉。若你放松,则会呈现另一种势态。”
“年轻人有情绪是好的,但不当为情绪左右。我看过你作的画,很是有天赋和潜力,不怕心绪不佳,只要不太过焦急便是。”
王老这话一语双关。
沈思望着跑向远处的郭辰和绍安,好似明白了王老的意思。
“凡事给自己时间,也给对方时间。”
“感谢老先生指点,思儿知道了。”沈思轻轻福身行礼。
“不可这些虚礼,我脱离朝堂已久,在这山野之中自由惯了,自是不必拘泥这些礼数。”
沈思笑笑,说道:“您这样生活当真是陶渊明老先生那般。”
“不敢不敢。”王老谦虚说道。
“人啊,寄情于人也可,寄情于山水景致也可,只要有所寄托。”
“我年轻时与夫人也很是恩爱,只可惜她身子骨弱,生完幺女之后便早早的离开于我,这些年我也未再另取,这些年便是她同我做的旧衣旧衫伴着我,就像她日日伴我左右一般。”
沈思看着王老先生身上的缝补多次的衣衫,才明白了为何。
“你可听过一首诗《相思》?”
沈思点点头,这是在她小学之时便学会的。
“世人皆说那是我做给我夫人的诗,其实那是赠予我好友李兄的。”
“我想念我夫人的方式,便是这些身上的破衣烂衫和那家中她曾置办的家具摆件。”
沈思诧异的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人,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眼前的王老先生便是自己少时便喜欢的那位诗佛。
“怎么?这郭公子没同你说过?”
沈思眼含热泪摇摇头,说:“不,您不需要他介绍,后世有很多人爱您敬您。”
“后世?”王老疑惑的问道。
沈思笑笑不再说什么。
此时,绍安和郭辰开心的向他们跑来。
他们在蒲州停留了几日,去了河中府,又处理了郭辰的事务,便返回了太原。
……
已进酷夏,白日暴晒,晚上倒很是凉爽。
沈思和铃兰一起给绍安做了个吊床,到了晚上他们便一起在院中乘凉。
绍安躺在吊床上睡着了,沈思在一旁轻轻的摇着蒲扇,为他驱逐蚊虫。
铃兰坐在一旁的竹凳子上,正在切西瓜。
这西瓜是刚从井里捞上来的,有些冰。
铃兰切好后,便吃了一块。
眼下铃兰在沈思面前,活泼了不少,不再似以前那般拘谨。
郭辰好几次私下同她说,这样下去,她在下人面前定是会失去威严。
“要那威严何用?不如像王老先生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
郭辰纳闷儿,就去了一次见了几面,王老先生便成了她心中的神?
沈思见铃兰吃冰西瓜,便小心提醒:“女孩子冰的东西吃多了,会坏了身子。”
铃兰不知何意?
“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刚来月事?”沈思问道。
听这,铃兰便有些害羞的往沈思臂膀上靠。
“女孩子冰的吃多了,往后来月事肚子会疼的厉害。”
听此,铃兰赶紧把冰西瓜放下了。
郭辰回来之时,不知主仆二人腻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拽了椅子坐下后,便拿起切好的西瓜咬了一口,说道:“真甜!”
这一日他忙的晕头转向,连口水都没喝。
“你们为何不吃啊?”郭辰一脸诧异的看着沈思和铃兰。
铃兰摆摆手,说:“我们不吃,怕肚子疼。”
郭辰一听,以为这瓜中有什么东西,便站起来去树下狂吐。
剩下的一半西瓜也随手扔了。
“这瓜里有什么?”郭辰重新坐下之时问她们。
沈思拿起一块瓜递到他手上,说:“什么都没有,你快吃吧。”
“铃兰不是说会肚子疼吗?”
“我们会,公子不会的。”铃兰认真说道。
郭辰听的一头雾水。
郭辰酸溜溜的感叹:“这小院里,他越来越像个外人了,倒是他们几个成一家人了。”
铃兰捂着嘴笑道:“公子变化真大。”
郭辰咬了一口瓜问道:“有何变化?”
“变的不似以前那般让人害怕,变得有趣了很多。”
郭辰闻言,笑着看向沈思。
晚上临睡前,郭辰说道:“有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说话方式是之前沈思经常逗他用的。
如今,他也用到了沈思身上。
“坏消息。”沈思不加思索的说。
“为何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听完心情肯定不好,再有好消息安慰一下自己。”
“坏消息就是我们要离开太原。”
“为什么?”沈思自是不舍这里。
“郭玉与刘大人的婚礼定了下来,我们要先回郭府准备。”
“不是要过了三年吗?”沈思问道。
“郭玉不用。”
“不是表妹?”沈思有些疑惑的问道。
郭辰摇摇头,说道:“是父亲救下来的孤女,怕她伤心便给了这个身份。”
“眼下玉儿年龄大了,再拖下去便是耽搁着刘大人。父亲临终前也交代了,玉儿不用守孝三年,盼着她尽早与刘文正完婚。”
沈思没说话,过了半晌,她小声嘀咕道:“我也年龄大了,你也耽搁着我呢。”
声音虽小,可郭辰还是听到了。
他翻了个身子,看着沈思说道:“三年时间只少不会多,你信我。”
说完便要低头蹭上去。
沈思制止了他,问道:“好消息呢?”
“吴兴探子来报,杜延重病已卧床很久。”
“什么病?”
“不知,听说一直跟随他的大夫也束手无策,也已告老还乡。”
“那大夫去了哪里?”
郭辰摇摇头。
“你让你的人帮我留意一下那大夫的下落。”
“为何?”
“我父亲在世时同我说过,那大夫很可能是我母亲失踪多年的弟弟,可能是我的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