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观云桥边
黍汐捏着小豆子的耳朵，把他拎到小道里：“你怎么可以用弹弓打人？还有你小胖，夫子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小豆子赶紧求饶：“哈哈哈，阿姐，我是在‘为民除害’呢！别捏我耳朵啊！”
小胖挺着小胸脯辩解道：“我们这是‘打抱不平’，谁叫那个小哥平时老拿棒子驱赶哥哥姐姐们摆摊！”
黍汐夺过二人手上的弹弓，伸出手掌索要工具：“还不把弹丸交出来？”
两小孩只能乖乖交出口袋里的石子。
黍汐拿着石子，轻拍二人的脑袋，道：“好你个‘为民除害’，好你个‘打抱不平’，你们不知道，这石头要是打到别人脑袋或太阳穴，是会出人命的？以后不许用石头打人知道不？”
小豆子低头不语，小胖笑呵呵道：“都听黍汐姐姐的，以后我们专打他屁股，呵呵。”
抢过黍汐手上的弹弓，两个小娃说笑着跑开了。
黍汐来到那齐睿的画馆，见齐睿正在画荷花酥，另外三幅画已完成，分别是烤红薯与酸菜饼、蛋黄酥、绿豆与南瓜素饼。
楼兰儿坐在一旁，吃着蛋黄酥与素饼，看到黍汐来了，把她拉到画桌上，对着画好的三幅画连连称赞：“阿黍你快看，齐公子画的这蛋黄酥，连内馅的蛋黄流汁，都画了出来。”
黍汐见这蛋黄酥虽是在宣纸上作画，但不知齐睿是选用何种颜料，还是这宣纸晕染的原因，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那蛋黄汁，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泽，竟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想来他也不可能用金箔来作画，黍汐猜想应该用的是某种矿物颜料，她便同楼兰儿一块儿，静坐一旁，并未打扰齐睿作画。
最后一笔落成，齐睿盖了印章，终于画完了那点心荷花酥。楼兰儿上前拿了荷花酥就往嘴里塞。
黍汐将尾款结给齐睿，并拜托他改日帮忙画几幅订制蛋糕的画稿：“齐公子，辛苦了，这几幅画画得真好，下次还要拜托你帮我画几幅订制蛋糕的画，可否麻烦你到流香小食来现场作画？蛋糕不便运输。”
齐睿面露难色：“只是，我的作画工具都在此处。”
黍汐见齐睿犹豫，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在齐睿的画室直接制作蛋糕，画完就大家分着吃了：“那等下次我到你这制作那酥油蛋糕，等你画完我再拿走，可否？”
齐睿同意，让黍汐随时可以过来。
楼兰儿与黍汐二人一同抱着画，两人边走边聊，黍汐见今日楼兰儿在齐睿画室，与平时嬉闹不同，话语竟也少了许多。
回店路上，黍汐埋怨楼兰儿不懂珍惜机会：“兰儿姐，你在齐公子画室，怎么就是吃果子，都不和他聊聊天吗？难得我给你俩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楼兰儿回想着那日齐睿离开了流香小食，后来再次在集市遇到了他，并约了自己去听戏，楼兰儿就高兴了好多天。
齐睿是个少言寡语的倜傥公子，楼兰儿也受他影响，不再如从前般快言快语：“齐公子画画时，我不便打扰他！”
“哟！兰儿姐，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文绉绉的了？”
“好你个阿黍，找打吗？”装不过一秒，楼兰儿又原形毕露，追着黍汐满街跑。
回到流香小食，楼兰儿帮着把画挂在了外堂和咖啡雅间内。
外堂挂的是烤红薯酸菜饼与蛋黄酥这两幅。
回想当初还在观云桥摆地摊时，靠的还是烤红薯与酸菜饼。
黍汐看着这幅画，眼中满是回忆，不觉间，眼角竟有了些泪花。
傍晚，黍汐又回到了观云桥，见到了老邻居莺哥儿，他还蹲在那老地方卖着脆梨。
黍汐上前买梨：“莺哥儿，给我五个脆梨。”
莺哥儿见有生意，拿了梨子埋头包了起来：“好咧！”见到是黍汐，他竟然冲上去抱了上去，“阿黍姐姐，你怎么来了？”
被莺哥儿突然一抱，黍汐猝不及防，她问莺哥儿：“天都要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莺哥儿搓了搓小手，用手哈了口气取暖说：“还剩下一些梨子，想都卖完再回家。”
黍汐搓着他的小手问，关切道：“这大冷天的，别摆摊了！姜爷爷还好吗？过两个月我还找你们买青梅！”
“爷爷老向我念叨你，他说你做的乌梅最好吃。”
“莺哥儿，午后你还去瓦子和民宅附近走街卖梨吗？”
莺哥儿点点头，他已经习惯早晚摆摊，下午走街串巷吆喝着卖梨和应季水果。
两人正聊着天，观云桥这一带街道司的小哥也来了，他见桥上有两个披着破蓑衣，便拿着棒子抽打乞丐的双腿，把他往角落赶。
乞丐只能蹲桥底树边，手拿破碗，笑着露出满口烂牙。
黍汐这才觉察到，最近梨花镇的乞丐比平时多了许多，摆摊的也扎堆在集市那一带讨生活。
她问“包打听”莺哥儿，最近这街道司为何频繁出来清道：“莺哥儿，最近街上好多外乡人，街道司小哥会不会赶你，我老看到他们在清道。”
“我交了摊位费，他们不赶我，去年北方收成不好，好多流民和乞丐都涌入了岭南，镇上也来了很多外乡人，街道司担心拥堵，就得经常出来清道。”
黍汐帮着莺哥儿收了摊，带他回了流香小食，做了一碗汤粉给他吃。
看着他单薄的衣裳和通红的小脸，陈氏也心疼极了：“莺哥儿，现在倒春寒，天气还是很冷，以后晚上就别摆摊，早点回家。”
小豆子脱下他的袄子给莺哥儿套上，说：“莺哥哥，袄子你先套上。”
陈氏把黍汐叫到一旁，两人商量着以后就把莺哥每日的梨全买了，做秋梨膏，让莺哥儿来铺子里一起帮厨。
黍汐也正有此意，她便把莺哥儿叫到身边，问了他的意见，莺哥儿忙点头，说：“阿黍姐姐，我厨艺不好，你们真的要我吗？”
“可以慢慢学，哥哥姐姐们会教你的，晚上记得和姜爷爷说，不管果林收成好坏，你带来的果子我都买了，每月再给你二两的月钱。”
莺哥儿一时不知如何表达他的感谢，竟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大家面前。
这可把黍汐吓了一跳，她连忙莺哥儿扶了起来，说：“莺哥儿，从今以后可不能随便给人下跪，明白吗？靠自己，咱抬头挺胸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