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棋子软肋
众人皆散去,唯有两位皇子依旧停在原地。
看这架势,似乎没有半点要走的打算。
柳禾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一圈,心道你们不走,我可走了。
谁料脚步刚刚迈出去一半,太子长胥祈却忽然出声了。
“是母后要你在此处等我的?”
呀,差点忘了皇后交代的事。
柳禾忙收了步子,咬唇点了点头。
“是,皇后要奴才在此等候太子,宴会结束后回宫去饮下醒酒汤。”
见二人一问一答甚是融洽,长胥砚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将老二不悦的模样尽收眼底,长胥祈却什么也没表露出来,依旧不动声色。
“既如此,那便走吧,去阳华阁。”
柳禾随他转身欲去,从始至终都没敢看长胥砚一眼。
就在她以为今日之事暂且告一段落时。
“太子留步。”
长胥砚的声音幽幽响起。
看着太子与这小太监几乎是并肩而行的模样,他嫉妒得要疯了。
虽然明知这小太监是自己一手送到太子身边,可心底一直有种强烈的冲动在告诉他——
小柳身边之人,为何不能是他。
“二弟可还有事?”
长胥祈脚步一顿,缓缓回首。
显然是没打算轻易放他们离开,长胥砚上前两步堵住了去路。
“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事不明……”
男人的视线冰冷至极,似有若无地飘在柳禾脸上。
“大哥平日里人淡如水,轻易不插手宫闱之事,今日为何如此大发善心,竟肯开口替一个太监说话?”
柳禾忍不住悄悄抬眼,用余光瞥向了太子。
她也想知道长胥祈开口相助的意图。
谁料长胥祈却并未直言缘由,而是轻飘飘地将话题扔了回去。
“二弟与我岂不是彼此彼此,若放在旁人身上,最开始叫嚣着要处以极刑的怕不是就是二弟自己了,你不也在帮他?”
长胥砚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见两人摆明了谁也不肯先低头妥协,柳禾只好壮着胆子轻声劝和。
“今日之事……多谢二位殿下联手相救,奴才定感激在心,不敢忘怀。”
长胥砚闻言,却忽然冷哼一声。
“皇后宫里的下人,自然不必屈尊记本皇子的恩。”
语罢,男人径自扭头离去了。
柳禾没敢抬头看他,后背一阵冷汗津津。
长胥砚这小子,近来怎么颇有些强行降智的架势……
不论是紧随太子之后赏她吃的,还是公然替她回怼栾贵妃,无疑都是把他们之间隐晦的关系摆上了明面。
简直就像毛头小子在赌气博关注。
太子本就心细如发,这下怕是不疑心都难了。
“怎么还愣着,不走么?”
太子一声轻唤,将她从愣怔中扯了出来。
柳禾忙走到他身后,打算随他回宫去。
谁料长胥祈却并未急着走,而是缓缓抬起了手臂道:“今日饮多了酒,头有些沉,你过来扶我吧。”
柳禾一愣,却还是听话地扶住了。
长胥祈顺势侧目,只见拐角处的一袭黑衣分外显眼。
老二没有走。
至于为何躲在暗中偷窥,同样身为男人,又是兄弟,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一旦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棋子,也就成了软肋。
当初阴差阳错留下了这小柳子,想不到如今看来,倒是越来越有用处了。
见太子的指尖在小太监腕上不住地摩挲着,长胥砚一口银牙几乎要生生咬碎。
他猛地一锤墙。
……
男人灵活的指尖宛如蛇虫,在她的手腕上来回游荡。
柳禾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轻声唤他。
“殿下……”
“怎么?”
长胥祈略略抬眼,清隽的眉眼在醉意之下越发显得朦胧迷人。
柳禾小心翼翼地瞥了自己的腕一眼,旁敲侧击地提醒着。
“殿下的手……可是不舒服?”
说文雅了是手不舒服,说难听了就是手贱。
乱摸什么啊。
“无碍,”男人唇角轻杨,笑意清浅,“只是觉得手感甚好,忍不住想多把玩几下。”
柳禾吞了口口水。
“怎么,你不喜欢?”
柳禾嘴角一抽。
喜欢,喜欢极了。
见她满脸苦涩,却还是一声也不敢吭的模样,长胥祈大发慈悲地收了指尖,改为完全攥住了她的纤腕。
话锋一转。
“今日老二与那番邦少主,似乎都对你另眼相待。”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柳禾更不好接话了。
似是还觉得不够,长胥祈又开口道:“就连姜总管的眼神,都未曾从你身上撤下去半点……”
姜扶舟……看她了吗?
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柳禾顿时一阵后怕。
她不会听不出长胥祈的意思。
他在无声地质问她——
你,究竟是谁的人。
迎着男人深沉的打量,柳禾格外坚定地开了口,眼神澄澈。
“皇后于奴才而言恩重如山,奴才此生只认皇后一个主子,愿意把命都给皇后。”
这些话,绝不是虚伪的托词。
柳禾不得不承认,也许自从见到皇后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男人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表忠心的话谁不会说,吾要看到的,是你如何做。”
柳禾没再多说什么。
她相信一句话,日久见人心。
……
当天夜里。
柳禾正吹熄了灯烛准备休息,谁料却在下一刻看到了翻窗而入的阿戚野。
她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紧张兮兮地四下打量。
还好,没人发现。
“你来做什么?”
今天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居然还敢到她跟前晃悠。
面对柳禾满是埋怨的质问,阿戚野显得有些委屈。
“明日我可就要离开上胥了……”男人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语气与目光皆是诚恳至极,反倒让柳禾狠不下心来将他撵出去了。
“你……”
责备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归为一声叹息。
仔细想想,与阿戚野打好交道倒也不算全无用处。
万一她日后无力扭转结局,待到番邦人带兵攻城之际,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见她垂眸不语,阿戚野下意识以为她心软了。
男人的眼神格外明净澈然,宛如绿洲中央最纯粹的清泉。
“小柳,想看星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