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胖了一圈
“哟!三娘,你这是来庵观避风头的,还是来这里贴秋膘的啊?”
傍晚,一见到圆润了一圈的赵浮岚后,老关失惊打怪,指着自己带过来的食盒说:“我还担心你素斋吃不惯,专门买了一份糟蟹过来。”
“糟蟹?”
赵浮岚瞬间瞪大双眼,“这个时候最适合吃蟹!”
老关扶额失笑,随即把食盒递给了赵小妞,而后便有些局促地环顾着她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进到庵观里头来。”
“不过这间无名庵观我多少还是听过一些传闻,据说观主身份不一般,好像是前朝公……”
“咳!”
赵浮岚旋即打断他的猜测之言,跟着转移了话题:“外头的风声如何?”
老关自然清楚她问的是什么,“确实有一帮像是朝廷探子的人在打听你的下落,不过最近几日似乎没听到风声了,不知是不是放弃了。”
“放弃?”
赵浮岚扯着嘴角露出了讥笑,“韩老贼可不是会轻易放弃之人,当初他追着我祖父穷追猛打的时候,就跟一条疯狗似的。”
“我猜,他们要么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的落脚处,要么就是换了个法子在找我。”
“已然知晓你在这里?”老关愕然。
赵浮岚看了一眼赵小妞,对她说:“小妞,你去煮一壶热茶过来。”
待她离开房间后,赵浮岚这才对老关压低嗓子道:“自从我住进来后,每每外出时,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窥探着我,但我没有感觉到杀气,对方也没有下一步举动。”
“没有举动?是碍于观主的身份吗?”老关推测。
赵浮岚摇摇头,不太确定,“我觉得,我该离开了。”
“嗯!”
老关点头赞同,“既然你有被人盯上的感觉,不管对方有没有举动,尽早离开最稳妥。”
“但不能让对方察觉,否则在半路对你下手,防都防不住。”
赵浮岚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然后问老关:“你过来的时候,察觉到附近有可疑之人吗?”
“没,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流民,不像是朝廷的探子。”老关摇头道。
赵浮岚又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来了,我和小妞就跟随你回城吧。”
“现下?”
这下,轮到老关瞪大双眼。
赵浮岚竖起食指左右摆了摆,“吃完蟹再走。”
一个时辰后,赵浮岚独自去向观主告别,并对她承诺:“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我定会让临安城的百姓全都知道,不会让其继续蒙尘。”
观主莞尔,与她作别。
三人乔装成流民,很快下了山,而不知情的韩远岫仍在海会寺,直至次日,被他喊来‘索唤’闲汉告诉他,赵浮岚已经离去,他这才急匆匆下了山。
鲁大跟随他一同离去,手里拿着住持赠送的度牒,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一趟,没白来!”
就在他们回城的路上,“青鸟小报”也已通过报童之手,传遍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将赵浮岚从观主那里听来的故事,讲给了城中的百姓们……
“当年,多亏高宗及时南下,重新建立起了我大宋王朝新政权,否则,我们将沦为亡国奴,遭金人蹂躏,但实际上,若非另一人帮忙,新政权也会很快破灭。”
“此人正是哲宗的皇后孟氏‘元佑皇后’,虽为皇后,却不得官家喜欢,甚至讨厌,在官家的皇祖母去世后,她再无支持者,很快被官家打入冷宫,不仅如此,又过了三年,官家随意编排了一些借口,将她的所有册封全部废除,还将其赶到了瑶华宫,一个不祥之地,专门关押处置女犯的地方。孟氏被囚禁此处后,成为了一名女冠,长达四年之久。”
“等到徽宗继位时,整个朝廷的风向顿时改变,孟氏也被接回了宫,并恢复身份,从女冠成为皇嫂。可惜的是,随着皇太后的去世,改革派再次崛起,把保守派重新打压下去,可怜的孟氏又一次被赶出皇宫,回到她当初入道的地方,而这一次,足足有二十五年,直至破国。”
“所谓祸兮福所倚,软禁让她躲过一劫,加之徽宗没有把她的姓名记录在皇室的名册之中,从而没被金人抓走。又或许是我大宋的气运尚存,待孟氏逃脱出来后,撑起了整个新王朝的一片天。”
“当时,卑鄙狡诈的金人为了更好地奴役我们宋人,想出‘以宋治送’的无耻政策,让张邦昌做傀儡,但此人不傻,为了摆脱这个位置,找到了孟氏,恭迎她为太后,再以孟氏的名义把自己的皇位让给了当时还在外面流亡的高宗。”
“孟氏的功劳还不止于此,在高宗被金人不断打压,一路跑到临安时,他手下的将领苗傅和刘正彦觉得时局不好,不如早点投降,遂以武力逼迫高宗退位,明面上立他三岁的儿子立为新帝,还把孟氏找来,美其名曰垂帘听政,实则认为,稚童与老妇比较好控制。殊不知,孟氏极为精明勇敢,表面上迎合他们的想法,暗中却已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召集能够勤王的军队,不久后,各路兵马及时赶来,击败了叛军,挽救了新王朝的命运。后来,世人只知高宗待孟氏宛如生母,却不知背后的来龙去脉,以及孟氏的功劳。”
此文一出,整个临安城一片沸腾,官家更是坐不住了,再次命进奏院的官员揪出“青鸟小报”背后之人。
“这次,定不能姑息放过!”他还特别强调。
而掀起大风浪的赵浮岚则优哉游哉坐在后院的树下,与杨木人吃着茶点赏秋月。
“木头兄,你的宽宏气度,实在让我敬佩。”
赵浮岚以茶代酒,向杨木人举杯。
“何出此言?”
杨木人不解,瞅着她胖了一圈的脸盘子,促狭打趣道:“我没觉得自己有‘宽宏气度’,倒是觉得你整个人都变宽不少。”
“哎呀!养秋膘嘛。”赵浮岚嗔笑。
“再养胖点,冬至割你的肉来炖汤。”
杨木人口吻一转,变得阴恻恻起来。
赵浮岚见状,眨着眼问:“你还在怨我?”
“难道我还要感激你不成?”杨木人晲了她一眼。
“那…你为何每日给我‘索唤’?还变着花样来?”
赵浮岚挠着头,如坠五里雾中。
“我何时给你‘索唤’?”杨木人一脸莫名。
“不是…不是在庵观的时候吗?”
“不是我。得知如晴离开,我气了整整三日,没找上庵观骂你一顿,又怎会以德报怨给你送吃食?我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杨木人摆摆手,又道:“但现下,我想通了,你说的没错,如晴正值芳华,是应该出去多看看,等她在外面走累了,自然会回到我的怀抱来。”
“真不是你叫的‘索唤’?”赵浮岚瞪大眼追问。
“不是我!真不是!”杨木人就差指天誓日了。
“那是谁?老关也说不是他。”
赵浮岚彻底懵了。
“不会是送错人了吧?”杨木人猜测。
赵浮岚说:“对方可是亲口告诉小妞,是杨老板付的钱。”
这下,杨木人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阿日?”
半晌后,二人异口同声。
然而,等到第二天找齐日一问,对方也是摇头不知情。
“会不会是那位神秘探官?他不是向来消息灵通吗?说不定你前脚刚离开临安城,他后脚便查到了你的去处。”
齐日说者无心,赵浮岚听者有意。
思来想去,确有可能是韩远岫所为。
不过,她没去确认,自从她退回韩远岫送来的文章,并附上一封绝交信后,对方再无音讯,就像飞走的鸟,连痕迹都不曾在天空留下。
“这样也好,反正我们已是明面上的仇人。”
望着远山,赵浮岚喃喃自语。
嘶啦——
而此时的韩远岫,正把刚写好的一封书信撕碎,他担心送过去,又被赵浮岚退回,另附上更狠绝的话语,让他的心比眼前的纸屑还碎。
“罢了。”
他捧起地上的碎纸,将它们吹散到窗外,任由它们纷纷扬扬地洒到落叶上,再被院里的下人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