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借势而进
“她来作甚?”韩侂胄脱口而出。
老仆哪里会知,“她……”
韩远岫随即对韩侂胄耳语:“既然人已至,祖父不妨去瞧瞧,若是任由她等候在外,恐旁人非议。”
韩侂胄心觉在理,是轰是留,都该他亲自出面,如果只让下人去打发,更显他心虚。
况且,青鸟小报还把自家孙儿拉下了水,虽字字未提莞儿,却句句暗含玄机。
“怎能被区区小报毁了一世英名!”
韩侂胄一甩衣袖,大步一迈,很快跟随那名老仆来到了东侧门,见到了早被他提裤便忘的莞儿。
正如他所说,男儿好色天经地义,就像蜜蜂采蜜,万花丛中过,蜜采花不留,几番云雨过后,新鲜感也已过去,即便没有青鸟小报乱写一通,他也不会对莞儿眷恋太久。
毕竟,她年岁已大,又无倾城之容,无非就是笑起来令人心悦,还有一把好嗓子,唱曲儿时泠泠动听,宛如泉水叮铃,调笑时又是魅惑尽显,能把人酥到骨头里……
“莞儿见过大人。”
正当韩侂胄回味之时,莞儿上前一步,向他行礼,俯身低头间,袖中的手绢掉落在地,她顺势蹲下捡起。
“大人……”
捡起手绢的同时,她的另一手也抚上了韩侂胄的脚踝,来回摩挲,“莞儿很想念大人,这些日子,莞儿一直闭门谢客,只待大人再来宠幸,可大人您……”
抬眸的瞬间,她已是泪眼婆娑,“您是不是已经把莞儿给忘记了?”
伴着脚踝一阵酥麻,韩侂胄一个激灵,霎时感觉有条蛇正从脚踝往上爬,令他难以自持……
“郎君,主君把莞儿小姐带去了后院西厢房。”
帮韩侂胄打完掩护,那名老仆又来向韩远岫如实禀明。
韩远岫顿了一下,而后吩咐:“待莞儿小姐离去后,命人搬些家什去那里,再派一名可靠的仆妇去那里看守。”
“是!郎君。”
老仆没有多问,立即应下。
“这个莞儿,有些本事。”
等到老仆离去后,韩远岫单手支腮,笑眸深邃。
“不能总让你如意!”
旋即,他拿出纸笔,给鲁大书信一封,让下人带去。
“大郎这是何意?”
而当鲁大看到书信里的内容时,一脸错愕。
“咋了?”
鲁二见状,探头过来,却被鲁大一把推开。
“与你无关。”
鲁大连忙收好书信,离开了自家小院。
“神神秘秘的。”
鲁二嘀咕了一句,扭头问鲁三:“大郎是不是给大哥单独派了什么活儿?”
鲁三甩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诶…为啥单独派给大哥?”鲁二不解。
鲁婶走来对他正色提醒:“少问别好奇。”
鲁二撇撇嘴,心里仍是好奇……
“老板,来十份糖煎,越甜越好。”
鲁大离开小院后,径直来到就近的市集,买了十份糖煎,再雇了辆马车来到位于市南坊北三元楼前的中瓦,寻找老关的身影。
不出意外,他在莺歌唱曲儿的勾栏里找到了老关。
此时的老关正挤在最前面,莺歌唱一句,他就接一下句,看得鲁大火冒三丈,挥开挡道的人群上前就对着他的屁股用力一踹。
“哎哟!”
哪曾想,老关只是往前踉跄了一步,他自己反倒被弹飞倒地。
“哪个不长眼的踹老子…哟!原来是姓鲁的倒地冬瓜。”
拍着屁股转身的老关,刚要喝骂,一见到是老冤家鲁大,一下就不气了,一脸戏谑地说:“以后你改叫你鲁大瓜吧。”
“你才是关麻子!”鲁大立马回嘴。
“老子这脸怪谁…算了!堂堂男儿,又不是小娘子,脸蛋光不光滑不重要。”
老关刚要变貌失色,忽又想起赵浮岚的话,当即大度摆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就转身继续欣赏莺歌唱曲儿,把躺在地上的鲁大抛之脑后,气得后者咬牙切齿,可一想到韩远岫的吩咐,只好作罢。
讪讪爬起后,他走到老关身旁,把那包糖煎递了过去,“我家大郎为赵三娘买的。”
“糖煎?”
老关一看,露出了鲁大在看过信后的相同错愕表情,“搞错了吧?”
“没搞错。拿着!”
鲁大不由分说地把那包糖煎塞到老关手里,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在台上吟唱的莺歌,颓然离去。
今日在莺歌面前丢脸了!
“走啥呀?来都来了,不捧捧莺歌的场,怎说得过去?”
老关偏不让他走,一把拽住了他,就是要让莺歌瞅瞅他这副丧家模样。
“关麻子,我只是过来送东西的,你最好也别赖在这里,小心误了赵三娘的正事。”鲁大皱眉道。
老关好笑,“吃糖煎算啥正事?”
鲁大一本正经地反问他:“为啥我家大郎要给赵三娘送糖煎?还一送就是这么多?”
“为啥?”老关好奇。
鲁大投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去问问赵三娘不就知道了。”
见他愣在原地,鲁大提醒道:“糖煎要趁热吃。”
“趁热打铁,懂不?”
冲老关挤眉弄眼一番后,鲁大就离开了,只是余光仍旧偷瞄着他,步伐也很慢,生怕他不上自己的套,继续留在这里听曲儿。
直至,老关往莺歌脚下的盘子里扔进一吊钱,挤开人群离去,鲁大这才丢心落肠,随即调头返回,站在老关先前的位置,笑眯眯地望着台上的莺歌,嘴里还小声哂笑着:“关麻子就是个莽夫。”
……
“糖煎?还十份?韩远岫疯了吗?”
当赵浮岚看到老关拿来的十份糖煎后,失惊打怪,立即推离,“如果没下毒,就是想甜掉我的牙。”
“会不会有其他暗示?”老关猜测。
回想着鲁大那正儿八经的表情,他认为韩远岫此举定有深意。
“其他暗示?”
赵浮岚挑眉,指着糖煎问他:“那你有看到里面藏着字条或其他东西吗?”
“没。”老关摇头。
也没下毒。
这一点他已确认过。
“鲁大还说什么了?”赵浮岚问。
老关说:“趁热打铁,糖煎要趁热吃。”
“趁热?”
赵浮岚好笑,“他怕是想趁机支走你吧?你来之前不是在中瓦听曲儿吗?”
老关瞬间瞪大了双眼,“臭小子!敢耍我!”
向赵浮岚抱拳后,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临走前,还是提醒了一句:“糖煎确实要趁热吃。”
赵浮岚哭笑不得。
随后,她看着桌上的糖煎,百思不解。
“韩远岫在搞什么名堂?”
“能搞什么名堂,知道三娘你喜欢吃糖煎,就买来讨好你呗!”
赵小妞走过来坐下,拿起一串尝了尝,“唔…好吃。”
赵浮岚虚起了眸子,“为何都要讨好我?我们可不是什么挚友关系。”
“求你手下留情呗!少在小报上说他坏话,以免影响他的仕途,还耽误他的婚事。”赵小妞说道。
“婚事?”
赵浮岚的双眼都快眯成两条缝了,“我可没听说他已定下了婚事。”
赵小妞说:“就是还没定,所以才更在意声誉。”
“三娘你想想看,以韩家现在的地位,还有那韩老贼的野心,若要结亲,定是皇亲国戚,要是韩大人名声受损,还如何帮韩家扩大势力。”
“呵!”
赵浮岚扯了扯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听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想对他手下留情了。”
……
“卖报了!卖报了!两名朝廷官员青楼抢亲,大打出手,丑态百出……”
翌日,伴着报童的一声吆喝,临安城的百姓又开启了充满乐子的一天。
一名刚倒完粪溺,拎着夜壶返家的百姓顺道买来一张小报,兴致盎然地说:“我倒要看看,是哪两个好色的倒霉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