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这可不行,太硬了
张氏一愣：“哪个沈阿哥？”
王书颜却猜到是谁，唇扬一笑：“是沈秀才。”然后起身走出屋。
张氏愕然，似听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沈秀才来找女儿？
王书颜走出屋，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确，手里拿着一卷宣纸。
昨天沈确走前说‘稍后送上’，却一晚未来，也幸好没有来，不然她当时未必顾得上他。
王书颜猜测，估计是宣纸太过贵重，沈确经历了一晚上的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碍于面子给自己送来了。
沈确站在外头，眼里对王家的竹围墙一闪诧异，看到王书颜出来，忙上前作揖请罪：“颜姐儿，昨日我有事耽搁故今早才来，这是你要的宣纸。”
其实口中的‘有事’，就是昨天他回到家后数了书案上的宣纸好几遍，才依依不舍的数了十张出来打算给人家送去。
但是过会儿他又觉得自己这十张的数量是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故而又数了十张出来叠上，转头想到人家总归救了自己，还送了条蛇，更偶然救了家母，又觉得这二十张宣纸实在不合适，便又数了三十张出来凑成五十张。
如此左右思量的磨蹭后，天色就渐渐晚了，他才磨磨蹭蹭的拖到了今早朝王家走来。
实在不是他小气，是这宣纸真的是贵得紧，一张次好的竹宣就是十文钱一张，五十张就是五百文呢。
也是幸好对方没有要求数量，不然开口要个一两百张什么的，他真的要挠人。
王书颜接过，淡淡一笑：“那就谢过沈秀才了。”并没有邀请对方进去的意思。
沈确似生怕她对自己突然提要求似的，宣纸送到就打算走，讪笑作揖后便告辞要走人。
突然，王书颜似想到了什么，对他说到：“沈秀才等等。”
沈确后背一僵，硬着头皮转身：“颜姐儿还有事？”
王书颜点头，笑道：“劳烦沈秀才帮我个小忙买点笔墨纸砚，纸挑便宜的买就行，不用太贵。”
然后递给他两块碎银，道：“这是三两，如果不够就控制在三两内的花销吧，纸一定要多买，数量有个一千张上下最好，反正就挑干净便宜的买，纸感软一点的最好。”
沈确一怔：……
还要再买纸？这是嫌他送的宣纸不够了？他不敢问，反正自己已经给了能力范围内可以给的数量了。
在王书颜那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的架势里，他鬼使神差的接住：“颜姐儿是为两个哥儿买启蒙的笔墨纸砚？”
王书颜闻言一愣，想了想，点头道：“毛笔买两支，挑凑合的就行。”
既然说到二郞三郞的启蒙，那还是买两只吧，本来她只是想到那金主要立的字契才想到笔墨纸砚的，沈确一说倒是提醒她了，眼下既然有钱那就提前准备吧。
二郞七岁，三郞五岁，严格来说也是可以读书的年纪了。
沈确一脸难色，但是被人指使着干活又心头不快，忍不住问：“颜姐儿为什么自己不去买？”
王书颜一脸实诚：“因为我不懂啊，而且这种事谁都没有沈秀才专业。”
沈确：……想拒绝的话愣是张不开嘴，只得讪笑允下：“好。”
……
沈确走后，王书颜拿着手上洁白的竹宣，取出一张搓绳子一样搓得手发热了，都觉得手上的纸皱皱巴巴的不怎么软，这可不行，太硬了。
然后有点嫌弃的将手上的这一卷竹宣随意放一边，这竹宣只能当立字据的工具，要想拿来当‘厕纸’，她得改良重造了。
张氏看着那一沓竹宣，很是意外沈确怎么就送过来，王书颜说了原委，才悻悻作罢，还以为沈秀才看上了女儿呢，害她白高兴一场。
想到沈确的容貌，再想到女儿脸上的胎记，暗自摇头：不行，长得好看的秀才也配不起她能干的女儿。
……
晚上，章九临在她第三次给自己上药的时候，说道：“王姑娘，我今晚得走了，不能呆在这里太久。”他还有很多事情未办，一直在这里他不放心。
王书颜先给他后背原先的伤口拆线，再给他胸前的伤口上药，包扎的过程听到对方的话，她仔细查看伤口，确定没有泌血的迹象，便点头允了：“可以。”
他在这里一天就得霸占着自己的床塌，她还不能好好睡，其实巴不得人家早早‘出院’。
将上完药仅剩下半瓶递给他：“一天至少换一次药，忌房事。”
章九临听到最后，嘴角抽抽，尴尬接过。
等王书颜给少年换了药，便走出屋给两人留足够的沟通空间。
两人交谈的内容王书颜没有兴趣偷听，也没有那个癖好，准备研究一下‘厕纸术’。
章九临和少年交代几句后便走出屋，他长得高大，身上却穿着不合身的素灰布衫，夜色下，俊隽的容貌未因这普通的装束略减几分，反显得亲和。
这身衣衫是王负的，王负人不算矮，穿在他身上却不够尺寸。
由于王书颜跟张氏说过他今晚会走，张氏便带着二郞三郞早早安置歇下，其实一直在屋内听着外头的动静。
咚咚咚！
院里的动静不算大，就是在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章九临走出来就看到王书颜借着两盏烛火坐在小竹凳上对着木条敲敲打打，不时拿着短刀削着。
他认出那把小短刀，是上次两外男半夜过来‘拿货’时，其中一个外男的武器，只不过，他没想到她扎了对方一刀，又把刀从人家大腿上拔出来后就直接据为己有了，昨天还被她用这把刀伤了。
章九临倒是意外她居然还会武功。
王书颜见他出来，看了他一眼后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一边忙活一边道：“不送。”
章九临：……
他咳了一声，忍不住问：“王姑娘大晚上的在捣鼓什么？”
王书颜挠挠头，一脸不耐烦：“做抄纸框和捣泥的工具。”
那是什么东西？
章九临听不明白，便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感兴趣，看了周围和上次变了样的围墙，又看了看条件很凑合的茅草屋，蹙眉提醒：“王姑娘的房子恐怕要修整一下了，屋顶的茅草太薄，只怕一旦下雨刮风就会塌陷。”
王书颜一听他那话，抬头看着天上的鱼鳞云和多了一圈月晕的月儿，心蓦一沉。
章九临难得看到她像是突然意识到的神色，不由一笑，看来自己戳到她的痛处了。
但转蓦一想到自己还有个劫来的孩子暂时安置在此，又笑不出来了。
果然，王书颜直接给他安排活：“你说得对，章公子今晚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