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产后忧郁

谭春燕坚持要叶蓉学会照顾小婴儿，也是有理由的。她说的很直接，“马上就过年了，我和玲玲都回老家，你不学会这些技能，事事都等阿山，那怎么行呢，阿山又不能时时在跟前。”

顾美玲无言以对，谭春燕的担心不无道理，叶蓉现在非常的依赖她俩，有时候中午来迟了一点，晚上她们回去，叶蓉都表现的很焦虑，很不安。她有些内疚，如果今年正月不带叶蓉出来就好了。

叶蓉现在过的不好，顾美玲觉得自己有很大责任，只碍于脸面，不好意思对谭春燕明说。她是真的发愁，还有半个月就过春节了，叶蓉已经在自己面前哭过好几次了，说不想跟杜玉山回老家，这一回去，恐怕这两年都要在那个偏僻山村里生活了，每每说到这里，叶蓉就不寒而栗，眼泪直掉。

时间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叶蓉害怕而停止。过小年的前两天，杜玉山下夜班后，抱着杜云恒逗弄着，“宝宝，马上我们就要回去看奶奶了，高不高兴啊？还有伯伯，姑姑，大家都盼着你呢，这么多人喜欢你，开不开心啊？”

叶蓉在旁边听的闷闷不乐，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杜玉山没有发现她不对劲，继续哄着儿子玩，絮叨着，“阿恒，你长大点，爸爸带你上山摘果子，山上好多小兔子，到时候抓一个给你玩，好不好？”叶蓉在旁边一声不吭，眼神里的绝望随着杜玉山的念叨越来越深。

杜玉山哄宝宝正在兴头上，抬眼看见叶蓉万念俱灰的表情，很是扫兴，立即板着脸，“阿蓉，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个死相，回家本来是个高兴的事情，你就不能开心点，你放心，我妈非常好相处的，她不会是个恶婆婆，在老家你只管带孩子就行，家务活不需要你干的，放假的时候，我会回去看你和孩子，等孩子大一点，你再跟我一起出来。”

叶蓉掉转脸去，面朝墙壁，给杜玉山一个背影，压根就不想搭理人。

杜玉山火气腾地上来了，他挖苦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回我家，瞧不上我家那个穷地方，可惜你一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二不是城里人，嫌三嫌四的，摆什么谱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当初没有强迫你跟我，瞧瞧现在你这个坏脾气，说不了两句就甩脸色，我又不欠你的，你干嘛要把气全都撒到我身上，这一年我处处让着你，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常的好说话，有怨气就撒在我身上。又想找抽，是不是？”

叶蓉依旧不吭声。

杜玉山很不爽，“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半天话，你就这个态度吗？脸对着我，什么毛病，爱理不理的，今天就不惯着你。”伸手扳叶蓉转身。

叶蓉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杜玉山的脸上。

这下彻底激怒了杜玉山，他放下儿子，摁住叶蓉，捶了好几拳，“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叫你跟我甩脸色，我叫你打我，我今天非打服你不可。”

叶蓉拼命的反抗，一边挠人一边喊：“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会后悔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喊声在深夜里格外的渗人，杜云恒吓着了，哇哇大哭。

儿子的哭声唤回杜玉山的理智，他放开叶蓉，抱起儿子哄。脖子上一阵痛楚，一摸手上有血，拿来镜子一照，脖子上几道深深的血痕，万幸不在脸上。

“阿蓉，你真下得去手，留长指甲就是抓我的吧。”

叶蓉不理会他，爬起来就往外跑，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杜玉山追了出来，在楼梯口拖住她，“你要去哪里，儿子的哭声还没有停，你听不见吗？”

“放我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行，你不能走，儿子需要你。”

俩人拉扯着，此时，窗外一道闪电撕开长空，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响起。

“阿蓉快回去吧，马上要下大雨了，你跑到哪里去，儿子哭的这么大声，你还舍得走，你的心是铁打的么。”

到底扭不过男人，叶蓉被拉回了，杜玉山把儿子塞到她手里，偏着头给她看，“你把我抓成这样，你也没吃亏啊，我捶你可没用力啊。”

叶蓉双眼空洞而冷漠，“谁叫你动手打人，我爸妈生我可不是来挨打的。”说着，把儿子往床边一撂，自顾自躺床上不理人。

杜玉山一声叹息，抱着仍在哭闹的儿子哄着，“贫贱夫妻百事哀，去了一趟我老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阿蓉，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年初到现在，才多长时间，你对我的感情全消散了吗？那些美好的记忆，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杜玉山一字一句说着，“阿蓉，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什么好，”叶蓉冷笑着，“你把我的梦想都毁了，家暴，辱骂，你是随时就来，还有脸说对我好。”

“你说这句话太没良心，”杜玉山有些气急败坏，“我每天辛苦工作，早出晚归，回来还要照顾你，还说我对你不够好”。

“别说了，我不想吵架，我承认我瞎了眼，还行。”

俩人都不说话了，屋里只有杜云恒的哼唧声。

这一夜，叶蓉躺在床上，听着杜玉山的呼噜声，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是她的家，她的爱人，曾经她以为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没想到，她的梦，她的爱，她的未来，全都死在了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雨大风也冷，叶蓉觉得这是一年来最冷的一夜，冷得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凉透了。

这一夜，叶蓉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枕边已经濡湿。

次日中午，顾美玲还是一如既往的来看叶蓉母子，上了二楼，出租屋房门敞开着，屋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还掀开的，好像有人刚刚起床的样子，屋里东西都没动，奶瓶还放在桌子上。

“奇怪，人到哪去了?”顾美玲大声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下楼问楼下的房东阿婆，“您有没看到二楼有个女人抱着孩子下楼。”

阿婆瘪着没牙的嘴巴，慢吞吞的说：“我一上午都在这儿坐着，没看见抱孩子的女人下楼。”

顾美玲心里不安，叶蓉去哪儿了，怎么不锁门就出去了？她无意识的抬头四处张望，猛的看见叶蓉抱着孩子坐在五楼天台栏杆上。

一刹那，顾美玲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她颤抖双脚着上楼，轻轻朝叶蓉走去，从后面搂住人往中间拉，“叶蓉，你想干什么？这样坐着，很危险，知道吗。”

“玲玲，人生真没意思，活着比死还难受。”叶蓉望着楼下的街道，面如死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你说的什么话，叶蓉，你冷静点。”

顾美玲不敢相信，一向开朗的叶蓉，能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