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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奴婢不愿他人知晓昨夜之事

请府医瞧后,已然过了一柱香时辰,谢栀这才悠悠转醒。

望着端上来的苦汤药,她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谢栀悄悄朝四周瞧了一眼,望向那侍女,

“先放放,我一会儿再喝吧。”

侍女端着汤药的手有些犹豫,“这……”

“现在就喝。”

裴渡忽然掀帘进来,直直地望着她。

谢栀只怔然一瞬,最后移开眼,任由侍女给她喂药。

谢栀被苦得龇牙咧嘴,喝两口便要吐一口。

饶是如此,裴渡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谢栀将药喝光,他才递上一颗甜甜的蜜饯。

谢栀张口咬下,只觉苦与甜在口中相撞,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更是难受得紧。

侍女端着药碗下去,裴渡这才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

谢栀抬眼瞧了瞧,有些困惑地望向对方。

“府医说,你不是因为受寒起热,你可懂?”

谢栀闻言,面色一红,

“我明白,多谢世子。”

裴渡又问,“自己可能上药?”

谢栀点头,眼神从那药瓶移向床尾的青玉缠枝瓶,刻意避开他的眼,带着一丝倔强道:“能。”

“好,”裴渡望了她一眼,待她平静下来,才开口道:

“荔淳,我们谈谈昨夜的事。”

这句话似乎在少女心中激起千层浪,她转过头,面色又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大人,昨夜的事,您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你说什么?”

裴渡眉眼一蹙,有些惊讶地问。

谢栀眉心笼罩着一股淡淡愁绪,好似山上那轮清冷的寒月,她自嘲一笑,

“大人从前,总担心奴婢曲意逢迎,承欢献媚,如今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大人反倒不信了吗?”

裴渡道:

“从前之事已经过去,况且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谢栀见他眼神坚定清明,似乎真的打算补偿自己,

“奴婢不愿他人知晓昨夜之事,没得污了大人清誉,不过,大人,奴婢的确有求于您——”

谢栀眸光亮了亮,

“奴婢愿意将此事了结干净,再不给大人添堵,大人,不若将身契给我,放奴婢自由,奴婢保证,往后再也不会……”

“你病糊涂了。”裴渡忽然道:“这些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他说完,不顾谢栀身体的紧张与僵硬,将人重新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

“面坨了,我叫翟嬷嬷做碗粥来,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大步离开了卧房,听脚步,是往上屋去了。

谢栀愤愤地望着他的背影离开,心中的恐惧却胜过愤怒。

裴渡对自己心中有愧,按理说这么点要求,他应当会答应自己才是。

可如今他那闪躲的态度,叫谢栀失了把握。

————————————

翌日一早,谢栀是被屋中的动静闹醒的。

“姑娘醒了,您喝药吧。”

谢栀昨夜涂了药后,今日觉得那处的灼热感好了不少,烧也退了。

她接过药,小口小口喝下,实在哭得受不了,刚想叫侍女下去,又听那侍女道:

“姑娘,今日世子心绪不佳,姑娘一会儿可要去瞧瞧?”

谢栀一愣,裴渡心情不好,与她何关?

“今日一早,在园中发现了疏月的尸体,她是被人杀害的。”

“什么?”谢栀一愣,随后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可她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

梳洗沐浴过后,谢栀望着一旁的红漆描金托盘,见侍女为她准备了件织金云雾绡长裙,那是她衣柜中最美的衣裳。

谢栀摸了摸那衣裳上的织金纹路,又将它收好,放回衣柜中的最底层。

自己则拿了件最素静的月白长裙穿好,一路端着茶水走到阶下,让侍卫通禀。

很快,侍卫便拱手请她进去,谢栀进了屋,见裴渡坐于桌案前,神色讳莫如深。

“见过大人。”

“身体没大好,出来做什么?”

裴渡接过她递来的茶,发觉此次不论是温度还是细节,都十分完美。

望向少女苍白脆弱的一张脸,裴渡手中的茶始终举不起来。

“砰——”

裴渡终是将茶搁置在了一旁。

“大人,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您考虑好了吗?”

谢栀身姿依旧沉稳,却挡不住眼中流露出的那抹期待,她只好低下头去,望向自己绣着珍珠的鞋,仿佛那双鞋已经带着主人踏出裴府,海阔天空。

半晌,她听见裴渡开口,

“你先下去,这些日子事多。”

谢栀蓦地抬头,焦心之下,注意到裴渡桌上宣纸上的一行字——

“邓国、私盐。”

“世子忧心的,可是公主的事?”

裴渡闻言,站起身来,直直望向她,眼中尽是审视,

“什么意思?”

谢栀被他突如而来的寒意吓了一跳,小声道:

“前夜疏月告诉我离星给我下的饭菜有问题,我想去找府医验看却无功而返,回来的时候……”

说到这,谢栀抬头瞧了他一眼。

裴渡的表情已然恢复平静,他走到谢栀面前,看着她道:

“没事,继续说。”

“那时天太黑了,我瞧见两个大概是下人模样的人在谈话。”

“说了什么?”

谢栀将那日所听到的告诉裴渡,末了特意强调道:

“他们口中的除了公主之外,还提到了李大人三个字。”

裴渡听到“李大人”三个字,紧皱的眉一下松开,唇边露出了一抹笑,

“朝中姓李的官员皆有登记,这样一来,范围便大大缩小了。”

说完,他看向谢栀,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

“平日里不成正形,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个小灵通。”

谢栀见他此时心情大好,忍不住问,

“大人,是什么事呀?”

裴渡道:“我怀疑邓国公主与朝中大臣私下勾结,走私盐铁之物,运往西戎。”

他以为谢栀听不懂,谁知谢栀反应了一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那不是和我父亲做的事一样吗?”

“都是过去的事了。”裴渡伸手抚了抚谢栀的眉眼,

“忘了吧。”

谢栀眼帘微垂,“嗯”了一声又道:

“那我此番是不是又帮了大人一个忙?”

裴渡闻言,心中又浮起一股不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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