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束手就擒
此时正值外界的清晨,到场的修士几乎都注意到了水镜的异常,纷纷投去惊诧的目光。
而后有些眼尖的修士便发现除了钟无名和谢寻幽的水镜以外,连同林无愁在内的好几个修士的水镜都莫名消失了。
仙墨宗宗主临江仙皱着全白的眉毛,看向后头还端坐在高位上的朝霜云,不由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先暂停一下比赛,毕竟孩子们的安全更重要些。”
他这话一出口就被离他不远的曾行义反驳道:“岂能因为个别的几个修士影响整场赛事?!再说他们身上还有玉符,实在不行捏碎便是,要是逞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也是自个找的。”
范清也跟着冷冷道:“修仙一途本就危险重重,况且在进无间秘境之前都是签了生死状的,我看贵宗门不会是因为临时反悔不想让其他修仙子弟进入秘境,方才弄的这一出吧。”
此话一出,底下不少修士眼神都变得各异。
这话无疑是将无极宗架在火上烤,水镜莫名消散的九个修士中有五个是无极宗的,其中的两个还是大名远扬的无极双骄,这摆明就是不想让无极宗把人给捞出来。
儒宗宗主吴望德语气平缓,但话里还是向着无极宗:“说不定秘境里还真发生了什么,老朽认为还是确保安全重要些。”
他们儒宗的宝贝苗苗颜鹤风可在里头呢。
朝霜云冷眼看着下面的争执,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翘着二郎腿坐在高台之上却带着股万夫莫开的铁血气质。
她看向左下首的无极道人,见他点了点头,而后不徐不疾开声道:“无碍,诸位继续看比赛便是。”
她这一声带上了威压,众人听到后没再驳斥,那些宗主老头也不愿意拉下脸同她这么个“小辈”计较,于是吵闹的动静渐缓。
…………
“金焕颜”听见钟无名这么说,不由得瞪大眼,露出一副十足委屈的神情:“钟大佬,你摔坏了脑子啊?怎么还把我给认错了。”
她的伪装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被这两个不到练虚期的小鬼发现端倪。
的确,余欢水的伪装术十分高明,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和被模仿的人相差无几,甚至还可以骗过渡劫期的大能,可偏偏有谢寻幽这个无垢之体的外挂般的存在,可堪破一切幻境同魅术。
余欢水一开始还可以骗骗他们,可一旦谢寻幽动用了自己的特殊体质,她的一切便无所遁形。
钟无名懒得同她絮叨,拔剑出鞘,寒光映过冰花,脚下一动,腾空掠出。
余欢水见状也知自己暴露了,一瞬化回原貌,火红长裙曳地,眼睛微微上挑,扔出去的孔雀翎扇急速变大,原本七彩的翎毛光华更盛,挡住了钟无名这一剑。
谢寻幽当然也不闲着,召出权杖迅速控场,给钟无名和自己身上套上了增益阵法,还给余欢水套上了削减压制的阵法,身形一闪攻上前去,势头比钟无名还要猛。
余欢水下意识就用上了自己最为擅长的魅术,平时对付其他修士的时候,只要她微微施展魅术,没有几个能不醉倒在她编织的假象之中。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回遇上的两个小鬼,一个是免疫魅术幻境的无垢之体,一个定力极强,心性坚韧,竟然没起到什么效果!
钟无名只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忽然觉得眼前的余欢水有点亲切,下一瞬便被自己否定,这分明是个老巫婆!
谢寻幽这一击将余欢水的孔雀翎扇打得偏向一边,余波还波及到了还在愣神的余欢水,砍下她几缕发丝。
余欢水一下变了脸色:“小子尔敢!”
而后钟无名不留任何间隙,速度迅疾如风,完美接上了谢寻幽的攻击节奏,一剑化万影,又将余欢水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余欢水修为至大乘初期,但同别的那些稳扎稳打的修士不同,她升级全靠嗑药,而且同无数合欢宗修士一样并不擅长战斗,更多的是运用魅术迷惑敌人。
若论战斗实力,她可能还不如合体中期的修士,她能在梅家兄妹面前逞威风,不代表着她就能在修真界两个天赋绝顶的小辈面前撒野。
钟无名和谢寻幽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两人明明没并肩作战过几次,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默契,你先唱罢我登场,联手将余欢水逼得退无可退。
周围的雪山又因为这一场厮杀而发出怒吼,轰隆隆地将身上的雪抖落下来,四周又陷入一片雪花乱飞的白茫茫之中,但他们立足的雪峰却一点事都无,稳当得很。
余欢水控制着孔雀翎扇狠戾攻向冲过来的钟无名,猛地下腰躲过谢寻幽阵法强大的攻击,火红色衣裙在冰雪上飘飞,随后却被钟无名一招一剑霜寒割破衣袍。
那剑气化作漫天的雪花,隐隐蕴含着剑心的韵意,每一粒冰花都化作世间锋锐无匹的利刃,汇聚在一起成了可斩天裂地的宝剑,加上谢寻幽的助力,硬生生逼得余欢水吐出一口血来。
她弯着腰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抹掉嘴角的血迹,一双魅惑的眼睛此时充斥着无名的怒火,眼尾红的惊人,好比那天边灿烂的晚霞。
任谁看都是一副美人受尽屈辱,因为不甘而眼尾通红垂泪的美丽模样。
好似能让最冷情的人也对她产生怜悯,忍不住去呵护。
可钟无名不觉得面前这人有什么魅力,心想着谢美人害羞时候的模样要动人的多。
“说,金焕颜被你弄去哪里了!”钟无名眼眸幽幽地泛着暗光,剑指余欢水。
余欢水捂着胸口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就像是铃铛一般,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你说那个小朋友啊,他不是个厨修嘛,我把他的一双手给砍了,想看看他以后还怎么做出好吃的灵食来。”
“哦,不对,不对——他被我扔到冰川上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啊,我还记得他手被砍掉的时候,在雪地里就像狗那样爬着。”余欢水好似还嫌不够残忍,继而补充道,“爬的时候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果然,蝼蚁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钟无名闻言眉眼沉坠下来,余光瞥到一旁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的谢寻幽。
他好似没见过这样的事,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心肝胆都要冒火,脸上神情却还是显得淡漠。
但钟无名一看他那快要变成绿宝石的眸子,就知道他实在是气得狠了。
“他人在哪?”凭空而起的层层阵法将余欢水囚禁在了里面,谢寻幽眸中好似夹了风霜雨雪,一字一顿的问道。
余欢水短促地笑了一下,滔天的黑气从她身体各处涌出来,火红色的衣裙也被这黑气染上黑色,眼睛却变得猩红。
她脸上爬上诡异的花纹,指甲暴长,锋利的爪子刮在囚禁她的阵法时发出尖锐的声响,黑气笼罩着她的周身,一瞬冲破了层层阵法。
余欢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张开嫩藕般的双臂往后倒去,而她身后是雪峰的悬崖。
黑气构成的巨大双翼随之从她肩胛骨处生出,眼看就要逃掉——
谢寻幽手腕翻转,几道闪着强烈光辉的锁链光速般飞出,缠住余欢水的双翅!
正对峙着,钟无名眼睛骤然瞪大,冲上前将谢寻幽一把扑倒!
两人在雪地上抱着滚了好几圈。
谢寻幽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抬眼时却见一道极为刺眼的凌厉剑光,如天光一般磅礴恢弘,就这么朝他们砍了下来!
声音和眼前的画面都变得迷离而不真实,唯一真实的只有钟无名跳得剧烈的心脏。
爆炸带起的白光和巨响震得谢寻幽有种离开躯体了的错觉。
等到一切止歇时。
这像是无数道惊雷劈下的一剑将他们所处的半个峰头给削掉了。
钟无名逆着光仰头看去,苍白的雪原苍穹之上,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穿了覆盖全身的黑斗篷,旁边飞着余欢水。
那人脸上的面具在近乎黯淡的日光下发着寒光,身形高大,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钟无名,我受人所托来夺你性命。”
“你胜不了我,束手就擒。”
他的声音冷厉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垂眸直直看向钟无名,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钟无名看向自己躺在地上还被风吹得作响的衣服,不由得想,风这么大,这人也不怕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