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工资标准化

吃过早饭，三个管事以及刚才被宣布的新入职人选就被叫到了白姑娘的办公室。辛三才去的有些晚，进去的时候看见吴胖子撅着屁股趴在办公桌前签字。芬姑娘换了套青布长裙，拿着笔和本子，规规矩矩的坐在白姑娘旁边。白姑娘就拿着张纸，悄声的给她说着啥。芬姑娘一边点头一边认认真真的在本子上做记录。

大鱼，陈经理和刘季龙三个人站在窗户前，小声的谈笑着。刘季龙就指着吴胖子正在签字的纸笑道：“你们那边的规矩也怪，发个月例罢了，也搞得如此繁琐不堪。什么公积金，什么社保，我看户部那帮子大爷就算挠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规定来。”

“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陈经理给刘季龙解释道：“国家必须集中权力来做一些保障工作，这也是维护社会秩序的一种手段。前些日子给你介绍的《政治经济学讲义》你看完没有？”

刘季龙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以往还自谓熟读诗书，以后是万万不敢说这话了。陈兄莫再取笑我，这等典籍，岂是一两日能看懂的？就算要搞懂其中无数佶屈聱牙的名词，都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我就说不用嘛，就这么几个人，何必搞的那么复杂。”大鱼在旁边抱怨了几句，陈经理就指着他鼻子笑道：“那就像你这样，工资一拍脑袋就发出来。心情一好就说四两，心情不好就是三两。工资构成就凭你一张嘴？什么算不出来加班工资就扣一百文，这是老板干得出来的事？”

辛三才听了，也听不懂什么意思，好像是陈经理在怪庄主工资发高了。说实话，他也觉得普天下就没有像庄主这种不到一个月就把月例翻上一倍的东家。他上去向三个大人问候了一声，又去问在一旁拿着纸发呆的柱子，道：“看啥呢？”

柱子把手中的纸递给他，他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和表格，最上面印着三个大字：工资表。

再往下看，好多字不认识，只是看见全什么奖，什么全什么补。纸的最下面，有柱子自己歪歪扭扭的签名。

“这是何物？”辛三才好奇的问道。柱子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大概意思就是以后月底领工资不再按照庄主说的办，而是按照这个表格计算出来，该多少就多少，好像还要扣这个扣那个的，反正听不懂，直接签字了事。

吴胖子那边刚好签完字，把两张纸递给拿了一张给白姑娘，一张自己珍而重之的揣在怀里。白姑娘转手把纸递给芬姑娘，又转头对吴胖子说：“你这下不请客可是说不过去？”

吴胖子陪笑着说道：“该的该的，都是庄主看的起我。”又转过头对庄主三人行了一礼，这才跑了出去。大鱼在他后面扯着嗓子喊：“吴胖子，中午给雇工的饭别清汤寡水的，让人家看不起，以为我们吃不起肉。”

吴胖子连忙保证：“小的拿人头担保，若是丢了山庄的脸，庄主只管取了小的人头去。”

“滚蛋，滚蛋。谁特么稀罕你那猪头。”

辛三才看着吴胖子跑进跑出时手腕上那只乌黑闪亮的手表，心中颇有点羡慕。听见白姑娘在叫自己，连忙走到她办公桌前。白姑娘递给他一张纸，说：“你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辛三才接过来一看，和柱子那张纸一模一样。他一头雾水，赔笑着道：“白姑娘，我笨的很，麻烦你给我说说。”

白姑娘边用手指着表格，一项项给他解释：“庄主给你订的月例是四两，也就是四千文。这四千文分成两个部分。三千文是基本工资，一千文是基本补贴。这两项只要你上满一个月，是肯定拿得到的。这后面是给你的其他补贴，这里是全勤奖，意思就是你这个月上满，没有迟到早退，就可以拿。这个是职位补贴......”

白姑娘一样一样的讲下去，辛三才听得头昏眼花，浑然不知道领月例竟然是如此复杂一回事。他又不好意思仔细问，等白姑娘讲的差不多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听柱子说，还要扣钱。”

“对！”白姑娘指着下面的几排给他解释。“这是公积金，庄子每个月按你的基本工资提半成出来，再给你补贴半成。也就是提150文出来，再给你贴150文凑成300文。这钱呢，就给你存在那里。以后庄子肯定是要修房子的，总不可能一辈子让你们租房子住。你可以把这个钱拿来买房，如果你不在山庄干了，这个钱也全部取出来给你。”

“这个是社保，庄主说了，女的四十五岁，男的五十岁就不用工作了，庄子养着你，每个月发钱，保证你吃穿不凑。这个钱哪里来，就是从......”

辛三才更是一片迷糊，听白姑娘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庄子每个月给存钱买房养老的意思。但是具体怎么算，怎么扣，自己是一点没听懂。白姑娘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笑着说：“莫非你还不相信山庄？”

这话就有点重了。辛三才赶紧对天拱了两下手，道：“皇天在上，我若是有此念头，天打雷劈。”

大鱼在旁边笑道：“老辛，别理她，她逗你呢。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们便宜的。这也是为你们好。”

不知为何，听见大鱼一句话，辛三才心里一下就平静了许多，笑道：“就算天底下谁我都不信，那也没有不信庄主的道理。”

“老辛，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大鱼指着他笑了笑，道：“你把字签了，先到庄子门口等我，我马上就来。”

辛三才脸红了一下。平日他们都不大看得惯吴胖子溜须拍马的样子，想不到今日自己的好话脱口而出，自然之极。他偷偷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没在意他，赶紧上前把两张纸上都签了自己的名字，递给白姑娘一张，自己拿了一张，小心的揣在怀里，向众人一一告辞，去了庄门前等候。

白姑娘一边收拾手里的东西，一边抱怨道：“人家说女人心眼多，我看你们几个大男人才真是的是七窍玲珑。小女子也算见过些市面，何曾见过如此复杂的账本。又只给我一两天时间。我自己都搞不懂，还要我给别人解释，我真是怕给别人说错了一句半句，到时候找我赔钱，我找谁说理去？”

芬姑娘在旁边默默的帮她收拾好东西，白姑娘伸了个懒腰，笑道：“这下好了，有人帮我接了这担子去。我生怕再这么熬个半年，头发都得掉光。”

“不想干拉倒，表还我。”大鱼向她摊出手，白姑娘啐了他一口，拉着芬姑娘一溜烟就跑了。

等大鱼一干人到了庄外，中人已将雇工们带到。他们从几十里外的张家村赶过来，早晨鸡叫就出发，足足赶了好几个时辰。要是路再烂点，他们能走到晚上去。

看看差不多是午饭时分，大鱼就叫吴胖子把午饭端出来给他们吃，又提了一大桶汤来给他们喝。只是这个月运输量吃紧，这饭菜就比庄民们吃的差了些，不过拿猪油炒了些蔬菜，唯一一份荤菜也不过寥寥两片大肥肉。

吴胖子现在手艺不错，一勺下去说两片肉就是两片，保证不多不少。

大鱼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中人却笑道：“庄主好阔气，白米饭，大肥肉，肉汤随便喝。这帮泥腿子怕是一辈子都没吃这么好过。”又转头对那些人喊道：“你们这帮夯货，庄主阔气，待会儿干活可给我下了力的干，别让人看扁了我张家村。”

那群人正在埋头狼吞虎咽，哪里顾得上理他，只有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酣畅淋漓的吃了一顿，吴胖子带着人把碗收了。他请了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来帮忙洗碗，说好一个月六百文，那妇人身体不好，干不得重活，自然愿意。

这次调月例，吴胖子虽然月例四两没有涨，但是加了些职位补贴之类的，算下来一个月可以多拿三四成，现在干劲足得很，又惦记上了庄主说的小炒一事，一脑袋都是怎么赚钱的事。

这批雇工有二十多个，大鱼就把他们分成三队。巴赫领了一队走，老焦领了两队。现在老焦的任务更重些，毕竟庄子要修个围墙和大门，保证安全。还要给这些雇工搭些棚子先住下，这事可拖不得。还好明天县里的雇工就会陆续到了，不然这点人还真不够。

辛三才分了一队九个人去帮巴赫干活。他先把他们叫在一起，点了一次名。这群雇工嘻嘻哈哈的站在他面前，也不排队，点了名也不知道喊到，就随便点下头了事。

辛三才看的心头一阵阵不耐烦，又知道外面的人都是这样。拿鞭子抽一下动一下，不抽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以前在义军里也当过小队长，便大声叫道：“兄弟们，中午吃的可好？”

“好。”

“娘的，这什么庄子，可真有钱。那大肥肉差不多半个巴掌大，也不怕吃穷了。”

“也就第一顿，以后怕还不是那些东西。”

“辛头儿，你们一月拿多少钱？顿顿都吃的这么好？”

那些人乱七八糟的嚷成一堆，辛三才拍了拍手，道：“大家第一次见面，我说两句。第一，我保证每天三餐，不会比这一餐差。第二，大家的工钱，我保证不差一分钱。但是若发现有人偷奸耍滑，那对不住，皮鞭子抽一顿再请你走。”他指了指远处大鱼身后的小鸟，道：“莫说我吓你们，庄主可是在世真神。你等可见他身后那仙傀，便是大军来了也是切瓜砍菜。上次有贼人来捣乱，还不待庄主出手，那仙傀翻手就是一道五雷正法，将那些贼子化作一片血水，我可是亲身所见。”

那群人缩了缩头，道：“莫要是妖人？”

辛三才笑道：“若是妖人，县太爷怎么会派人来帮忙？”他指了指村外一哨穿盔带甲的兵马，这是刘季龙连夜去借来撑场子的。那边大鱼和中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小鸟手一抬，一道白光过处，一棵一两丈高的树便懒腰而折，火光四溅。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辛三才这才笑道：“庄主仁善，只要大家听话卖力，吃的穿的，工钱银子都少不了你们半点。”

说罢，领着那队人跟着巴赫走了过去。那群人还对刚才那一幕议论纷纷，一抬头又看见巴赫金发碧眼，虎背熊腰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声问道：“这可是庄主收服的妖怪？”

辛三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这是庄子里的巴管事，是个洋人。日后就是他吩咐你们做事。他说如何做，你们便如何做。庄主最恨不听说，到时候莫怪我没给你们讲过。”

那群人笑道：“我们种了一辈子田，难道还要个洋人教？”

辛三才正色道：“你们听着就是，切莫自作主张，否则到时候不要后悔。”

大鱼看见外面一副热气朝天的样子，转头对刘季龙和老陈说道：“现在大家开始干活了，我带邢开峦和小白去一趟京城，过几天再回来，这里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又叮嘱老刘道：“老刘，你这边熟，就麻烦你了。”

两人笑了应了，大鱼这才叫了小白和邢开峦，直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