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姐出嫁

天顺三年，腊月初八，宜嫁娶、会友、合婚、开光！

天才刚刚亮，城西泰安侯俞家早就忙的热火朝天。只见大俞府上下张灯结彩，就连门口的那两大石狮子都披上了红绸。俞府百米外的街道上围满了人，街旁的茶馆也人满为患。茶楼上说书的段子全是关于这泰安侯俞家的八卦。

只听这说书先生拍案一声道：“要说这城西俞家，大家伙都知道他家是世袭侯爵，可这爵位怎么来的呢？当年老侯爵弃文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在一次圣祖爷御驾亲征时，曾救先皇于危难，大破敌军三千里。后又平定右王之乱，所以圣祖爷封侯，赐号泰安，一时风头无两。但自从老侯爵故去之后这俞府便不再过问政事，而今的泰安侯则关起门来安心做个闲散侯爷。”

这时有人起哄道：“听说这俞家退出官场是因为现如今俞家无子，是不是真的啊？”

说书先生叹息一声：“确实如此，如今的泰安侯年轻时也是追随老侯爷奋战沙场的人啊，可惜膝下无子，只得三位小姐。恐俞家绝后啊！”说道此处说书先生不免怅然泪下，“俞家虽不在朝堂，但俞家军尤在，如今皇上也是十分器重，前年，新皇登基，俞家大小姐应昭入宫，封为德妃。而今日俞家张灯结彩是因为皇上赐婚，让俞家二小姐与右相次子结为秦晋之好。至于这俞家三小姐，盛少露面，只听说从小顽皮异常，扬言要做这晋朝第一女将军呢。”

听到这时，四周顿时一阵哄堂大笑！而此时坐在角落包间的男子端起茶杯轻啄一口，隔着珠帘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立于他身旁的剑侍玩味的说道：“我朝从未有女子入军营的先例，这俞家三小姐有如此志向，只怕是个夜叉，不知道这京中权贵谁这么倒霉会娶到她。”

这时男子放下茶杯：“不然，我听说俞家夫人当年也是清丽佳人，而俞家大小姐能进宫为妃，且恩宠不断。二小姐也是才貌双全，这三小姐应该长得也不差吧，再说了，她有俞家军又是皇亲，就算她真如夜叉，只怕这京城权贵还是皆削尖了脑袋往她跟前凑呢。”

“公子说的对，有这些关系，这位俞家三小姐应该也是不愁嫁的。只是不知道谁会娶到她。”剑侍说着心想自家主人是不可能娶她的，毕竟主人肆意洒脱，只想留在西南守护国门，对这朝堂之争毫无兴趣。加之自家老爷早早就为主人定下了一门亲事，只是主人忙于军务，才未迎娶未婚妻进门。

俞府内，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婚事忙得如火如荼，俞家三小姐俞莲笙起床赤脚走到雕花窗边的暖榻上，她趴在窗前，看着外面挂满了红绸，天空阴沉，飘起了点点白雪，窗外左边廊下的腊梅开的正盛，一阵风吹来伴着一股腊梅的清香，让衣衫单薄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看这窗外，今天应该会有一场大雪。

“三小姐，你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快别趴在哪里了，当心着凉。”丫鬟痕碧说着从屏风左后侧横架的木杆上取下一件琥珀色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俞莲笙歪着头笑着对丫鬟说：“着凉怕什么，你快过来闻闻，有没有闻到一股腊梅的香气?”

痕碧朝窗外望了望：“应该是廊下的腊梅开了，你快进去吧，我叫人去摘几枝插在房里。”

“别，千万别”俞莲笙立即打断她的话，“这腊梅的香气就是要在这冷风中才好闻呢。”

“是是是，我的小姐，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二小姐出阁的日子了么？”

“哎呀，我怎么忘了。痕碧，快，快给我更衣梳妆，我要去二姐房里。”说完莲笙立马小跑到屏风后面，痕碧把早就备好的衣服端了上来给自家小姐换上，莲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二姐今日就要出阁了，接下来父亲应该就会张罗她的婚事了吧，可是她却不想成婚，她想将来有朝一日可以获得陛下恩准，带领着俞家军前往战场上杀敌，就像祖父当年一般。

“小姐，你今天想梳一个什么发髻？”

莲笙拉回思绪：“简单的就好，对了，一定要戴母亲留下的那根簪子。”

“好的，小姐。”

卯时三刻，梳妆好的莲笙绕过长廊，一路小跑进一间清新雅致的院落，院落的东南角种植的是几株青竹，竹叶上早就有了薄薄一层积雪，而院落的西北角几株红梅开的正盛，院中一口大缸，缸里的莲花早就受不住冬天的寒冷而枯萎了。莲笙跑到门前，院中为首的丫鬟接过她解开的斗篷，她径直朝屋内走去。

“二姐。”

这时从内屋走出来一位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浅绯色中衣，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轻轻披在肩头，一双杏眼温柔得如一汪秋水，举手投足之间已是仪态万千。来人正是俞家二小姐：俞梅沁！

“看你，外头下着雪，也不知道带个围帽。”梅沁一边说，一边拿手绢拂去莲笙头上的雪花，“老大不小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莲笙把头靠在梅沁肩头，撒娇道：“不是有二姐吗。”

梅沁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可我今天也要离开俞家，以后你不可再顽皮了，你要替我和大姐好好照顾父亲。”

莲笙点点头：“我知道二姐。”

梅沁摸着她的头：“虽说我们俞家已经不过问朝堂之事，但外面可有一群人看着我们和俞家军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我们做出错事来，好将我们一举踩在脚底。你可还记得祖父当年因何而死？”

莲笙低头不语。只听梅沁说道：“小妹，你如今也长大了，断不可如从前一般稚气，”

“我知道了，二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父亲的。”

这时，梅沁的大丫鬟春雪命人将早膳端了进来，几道样式别致的点心，两盏清粥，莲笙一看：“全是我爱吃的。”

“那三小姐可就多吃点，以后要再要吃我们这小厨房的点心可就难了。”丫鬟春雪笑着说。

“不碍事，我已经将我小厨房做点心的师傅留给你的清莲居了。”梅沁看着莲笙笑道。

莲笙抱着梅沁：“二姐，我舍不得你，”

“又开始说小孩子的话了，我虽然出嫁了，不也还在京城吗？有时间你可以来相府看我啊。”

莲笙点点头：“二姐，要是那个柳江城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回来给我们说啊，到时候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好了，二位小姐，赶紧用早膳吧，用完早膳二小姐还得去给老爷请安呢。”春雪将最后一道小菜放在桌子上。

莲笙将一口清粥送入嘴里，只觉得清新爽口：“二姐，我一会和你一起去。”

莲笙和梅沁用完早膳，待梅沁正在梳妆之时，春雪就吩咐两个婆子拿着伞早早等在门外。此时的梅沁依旧着平时的装扮，与莲笙一起出门朝她们父亲居住的院落琅琊水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