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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欲聘邱阳给巨款 为到庆北要帽子

“今年,总公司给咱们石油勘探局下的产值目标的确有点高了,局里已经把任务分摊下来,院领导急了,这刚一上班,连开了三天会了,商量对策呢?完不成任务,有可能关系到逍遥椅的稳定程度”

邱牧阳一脚刚步入办公室门,便听到“万博士”万诗桐的新闻小广播。

“嗨……”他左手微举,算是打个招呼,便去自己的办公桌入座。对院里的各种新闻他不感兴趣,有活干活,没活也不会闲聊,他更习惯于静静地看一会儿书。他的争舌斗唇、侃侃而谈要看和谁,对于“窝边草”,他没有兴趣,这违背他的处事原则,根本激不起他的战斗意志。

而他办公室的三位同事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做派,也同样给他的淡漠态度以还击,轻慢中,偶有冷嘲热讽,邱牧阳却不以为意,常自一笑了之。

“前方吃紧啊,现在正需要有识之士站出来,拯救我院以水火之中。”

“你去啊,小张,咱们白院长可是有情有义,很仗义的人。那天下班,我遇到咱们院长,他还笑着问我有没有去外部的想法呢?我说年龄大了,就不出门了,哈哈……”万博士说到“笑着问我”时,暗暗调高了一格音量并瞟了一眼邱牧阳。

“万姐,我哪儿行,你高看我了!”张少彬眉欢眼笑地谦虚着。

“你怎么不行,薛平什么水平,都能去!你可是,名牌大学毕业!”万诗桐将重音刻意调到“名牌”二字上。

邱牧阳明白,这是在对自己一个不入流的技术学院毕业却能堂而皇之进入这个需要高学历、高资历研究室的质疑。

他欲言又止。

“听说薛平薛师傅和咱们院长年轻时在一个队待过,是人家白院长不忘旧情给的 官帽,我哪有那关系?”

“不需要关系的,只要你能给院里带来产值,就能戴帽子,凭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哈哈”

“真不行,哈哈”小张一扭头:“怎么样,邱师傅,要不,你试试?”

张少彬比邱牧阳小一岁,比他也晚进研究室几年,但凭借石油大学研究生身份,很快得到院里赏视,周围人也推崇有加,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有些自命不凡,他摒弃了日常同事之间的“哥”“工”称谓,没有称邱牧阳“邱哥”或“邱工”而选用“师傅”二字看似自然无碍,但这二字尾音挑地确有婉转轻飘之意,倒不如说:“小鬼,你行不行啊?”

邱牧阳本欲冷眼旁观,但今年春节过后,先受党湘云鄙夷炮火疯狂连珠般的打击,今竟又受同事奚落,且此刻竟然有蹬鼻子上脸的趋势,内心火气再难压抑。

“张工,我就不试了,以本人这学历、这水平,一旦戴帽子成功,会让很多人感到不适的,深入评判我的苦难身世也就罢了,一旦心理失去平衡,做出点沐猴而冠、狗眼看人低的的事情来,我于心不忍,毕竟大家都是同事,真怕有人一旦丧失心智会多行不义,自掘坟墓。这个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敢自命不凡,我还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吧”

说完,邱牧阳ALt+F4回车,起身走向门口,在关门的那一刻回身又对张口欲言的万诗桐说道:“噢,我的意思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我‘一人得道’,皆需努力!”话毕,留下茫然回味的三人,飘然而去。

出得门来,邱牧阳立刻拨打了韩若冰的电话。

如果说党湘云的痛斥是惹动,何少平的点拨是引动,韩若雪说收到50万是震动,其后邱、韩家境对比是触动,今天同事冷嘲热讽的态度便是气动了。憋气的气!生气的气!

下面,该行动了!

“老三,你叫我什么?”

“大哥,大韩,冰哥,冰碴子……”

“我靠,那你丫还犹豫什么?!赶快来啊!”那边,韩若冰已怨意丛生:“我他妈是你大哥!!能害你?!”

“哥,我能不想帮你吗?可是,我再自命不凡、再不可一世,也不敢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下,把工作辞了啊!我对自己的人生有那么嚣张跋扈吗?有那么有把控力吗?”邱牧阳说出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症结,这种担忧常人皆有,不足为奇:“那样,我真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党湘云。我这个工作来之不易,也是很稳定的!”

“你不辞职也可以,先请个长期病假!”韩若冰语气稍微缓和。

“我……”邱牧阳在思考请病假的可能性以及还有无其他一样达成目的的方式。

电话兀自接通着,但两人都陷入短时间的沉思。

“三,早晨,我接到老二电话,他已经在路上了,我希望你也能早点过来,咱兄弟仨一块干点事。我会证明给你看,跟我干,你会觉得值得”韩如冰语气已然平和下来,隔着话筒你便可以想见他的泰然神情:“三, 给我个农行卡号。”

“要卡号干嘛?”

“别问,直接给!”

“只有工行卡、建行卡,没有农行卡!”

“那就快去办,办完了给我短信发过来!”说完,韩若冰挂了电话。

晚饭时,党湘云依然神情凛肃,不发一言,她甚至未曾正面瞟他一眼。邱牧阳也乐得清静,没有嫌弃的唠叨,世界便美好而静谧起来,便自顾扒饭。

党湘云有一点,是让邱牧阳“津津乐道”的,打归打,闹归闹,该生气生气,该发泄发泄。之后,该干什么,她依然会去干什么。该做饭做饭,该洗碗洗碗,该拖地拖地,从不会因赌气让家庭的小列车停下转动的车轮。这大概与她的家庭教育有关,出身书香门第的她打小耳闻目染,潜移默化,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影响,也算的仁爱孝悌。但之于谦和好礼,那便是针对外人,邱牧阳自婚姻的第三年起便没有了这种待遇。

党湘云,正己守道,对大政方针,处事规则,恪守不渝。例如,她虽爱财,但必取之有道,预进欲出,必有章法,“我不图你施我钱财,你也休想无理占我一分”。

她虽缺少温柔潜质,但绝非娇蛮任性,蛮横无理,她冷战的常用战术无非就是拒不和你说话,她会在审视一圈,认定各项家务已经做完,再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才黯然掩门进入卧室,需要陪伴时,最多带进去一杯水或一本书。

当然,你要通过细节分析并认清形势。门上锁了,说明你当晚达成心愿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你不但有痛改前非的决心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确实能有洗心革面并持之以恒的行动。你需要按她的高标准、严要求重新做人,始终如一。否则她还会故伎重演,并且有闹剧改悲剧甚至惊悚剧的可能。和她认识7年,结婚5年,邱牧阳只有一次类似经历,整个冷战期近3个月,导致邱牧阳再不敢有胆大妄为之心。对一时改变却不能成为日常自然行为的事情,他再也不敢轻易做出承诺。彼时的整个过程算是浅尝辄止。

显然,如果卧室门没有上锁,那便是你还有一线生机。那肯定是她已然自省到自己过于作威作福、专横跋扈,暗暗许你一个苦语软言,剖己恶行析己错误以息事宁人并自荐枕席的机会,你只需要搬着“梯子”进去,能让她顺利落地,便是成功在即,但凡见她信眉低首,含羞带俏,那便是功成名就,你大可大行其道,一蹴而就。

今天,邱牧阳却不想再进入观察分析环节,他把一张农行卡递到党湘云面前:“新办的,老规矩,交给你!”

党湘云却不问为什么,默默起身进卧室,邱牧阳便跟了过去。

“你出去!”党湘云终于开口说话,但一出口便是命令。

“我不是来看你藏哪里的?我是来告诉你是大哥让我办的卡,他说要证明什么,估计是要给我预付一两个月的工资,你先放包里,明天好方便查余额。”

次日,上午11点。

正在办公室查阅资料的邱牧阳接到党湘云打来的电话。

“我在你单位门口,你快出来!”党湘云声音异常急切。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谁病了?”邱牧阳心里猛地一紧。

“没谁得病,你快出来就成!”

远远地,透过测矿院电动伸缩门的缝隙,邱牧阳见穿党湘云一身米黄色长款羽绒服,正把了自行车站在大门口急切地往里张望。等他走到面前,她先是瞥了一眼大门东侧沿院墙建的一排平房,然后拉了他往大门西侧走去,从铁栅栏围墙望过去,那里沿墙建的是职工自行车棚,正值上班时间,车棚里空无一人。

“你知道,韩哥给你打了多少钱?”党湘云支了车子,立刻转身低低的声音问。

邱牧阳摇头。

“你猜……你使劲猜!”党湘云目光炯炯,不知是天冷,还是激动,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要将自己行将蓄满的内力凭空传给他。

“我工资每月1000元左右, 咱们单位赴外人员加补助每月能拿3000多,我要是到大韩那,估计大韩一个月怎么也要给我5000,算半年吧,3万” 邱牧阳随口说着,见党湘云犹目含期待:“那就算一年,6万?”

“再猜……”看邱牧阳平静如水的表情,党湘云心中泛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邱阳,看来是我把你们兄弟感情看低了,我需要认错了!”说完,眼里竟泛起泪花。

邱牧阳见不得党湘云流泪,忙伸手去擦,而她却一下扑入他的怀里:“邱阳,是60万!是60万!”

“啥?60万?”邱牧阳一把推开党湘云:“你没看错吧?别多看一个零。”

“没,这是自动取款机打印的凭条。”党湘云小心翼翼地从羽绒服内兜掏出那张绿意盈盈的,由卡袋保护农行卡,从里面勾出那张凭条,展开,递了过来。

“我靠,60万……呜呜……”

却是邱牧阳失态惊叫中,被党湘云捂了嘴,她左右扫视了一下,低低的声音说:小声点啊,别让人听到了!”

片刻的宁静后,邱牧阳再次拨通韩若冰的电话:“大韩,你什么意思?”

“买断你!这是订金,你到庆北第二天,余款立刻到你卡上!哈哈哈哈哈”韩若冰计谋得逞似地畅笑着。

“大韩,你笑得很渗人,不寒而栗啊!”邱牧阳说这话时,心中已然默认,自己无形中已被韩若冰推上了虎背。

党湘云在一旁听着邱牧阳和韩若冰的对话,心情愈加不能平复,拿卡的手也一直在颤抖,见他挂了手机,便急着问:“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那是我大哥!如果钱来得有问题,你觉得他会害我?”邱牧阳开始尝试沉声静气。

“可,这也太多了,按你我现在每月1000元的工资,到退休也挣不了这么多啊,可不就是买断吗?”看邱牧阳不吭声,她接着说:要不,还是还给韩哥吧……其实我也是愿意你出去挣钱的,只不过你现在……毕竟是国企铁饭碗,你去跟韩哥打拼,一旦失败……再说,国企有五险一金,退休后也是不用愁的。”

邱牧阳看她急切的样子,便伸手拿了那卡,塞到她羽绒服内兜,替她拉好拉链,攥了她的手:“容我再想想。”

“不如我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意见?”党湘云的眼神中开始浮现关切的光晕。

“别,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个女婿,说多了,他操心,说少了,讲不清楚,他担心。我还是自己来吧!我尽量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再说,即便不能左右兼顾、鱼和熊掌啥啥的,这60万也足以买断我后半生职业生涯,我有什么可犹豫的?”

邱牧阳在党湘云开始柔情似水的双眸中,似隐约看到了当初那个义薄云天、清新俊逸的自己。

“好,拼了!要帽子,我这就去要帽子!去外部项目部。”邱牧阳双手晃着党湘云的肩膀,目光如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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