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测事偏使春光漏 遍留情还嫌花事忙
邱牧阳着实没有想到,推拒江小爱邀请赴外旅游的借口,也就是“家里会来人”,竟一语成谶。
他看了一眼党湘云,她正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望着自己,眼神中似乎少了往日的霸气,多了一丝温柔,一丝关切,当然,还有几分幽怨、几分疑虑。
邱牧阳想起今日之事,心中不免一阵羞愧,他下意识地牵过来她的手,用一种半是意切半是愧疚的眼神注视了她。
党湘云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种责怪,她是在罗黛青的怂恿下才鼓起勇气来到庆北的,对于罗黛青传递的消息半信半疑,心中是有解开困惑的念头,但从内心来讲,她是不情愿相信邱牧阳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的,对邱牧阳的管教,自己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婚姻中最令人愉悦的事情应该是完美地掌控了另一半,这个另一半会时刻听命于自己,在日常发生无关紧要的事情时,可以嬉皮笑脸,打情骂俏,增加一些意料之外的情趣,但关键事情上,自己一挥手,对方必是惟命是从,令出惟行的,会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前面为自己挡风遮雨。邱牧阳虽轻薄浮浪,工作事业没什么成绩,但在这一点上还是十分令自己满意的,他在自己的训教下已算是循规蹈矩,日常表现上也就是口舌生花,实际上还是秉节持重,有道德底线的,从未有非分之举,他完全已经习惯于这种生活状态,正如自己也是已经习惯于这种极富有掌控权的家庭地位一样,真的不想去改变,邱牧阳也应该不想去改变,他在外面怎么会轻易地做出沾花惹草的事情?
当然,如换做其他人提醒自己,自己会一笑了之,就当一时戏言,打科逗趣,但此刻是罗黛青,自己的闺蜜,肯定是希望自己的感情生活是幸福美满的,即便有时想她是不是太敏感了,但也不得不重视起来,静思默想,考量传闻的真实性。
对于罗黛青的提醒,自己还有一种顾虑,那就是自己内心中无以言喻的骄傲让自己担心若真有其事,会被罗黛青轻视。毕竟自上学认识以来,除了长相不及对方俏丽妩媚,无论家庭、工作、感情都远在其人之上,在于邱牧阳的交往中,可以感觉到邱牧阳看罗黛青的眼神也颇有意味,但最终是自己凭借实力征服了邱牧阳,进而一挥而就,成就了一份姻缘。而罗黛青的感情世界自从和韩若冰有过短暂的草色青青并无疾而终后,直到现在依旧是寸草不生,自己无论事业感情都是遥遥领先的,在此事上偿有一败,岂不被罗黛青哂笑。
闺蜜这种关系是一种很奇葩的存在,也是需要“门当户对”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两人的社会层次不能相差太大,差距过大容易造成嫉妒也或轻视的心理,而这两种人性的本能,或会造成不可预料的情况发生。
罗黛青对党湘云的嫉妒显而易见,只不过经年累月的交往方式使她已经习惯于现今从善如流的相处状态,毕竟她还是有自己的优势的,自己姣好妩媚的容貌便是党湘云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企及的,这重要一点足以和党湘云的一切优越条件相抗衡。家庭上和感情上是可以甘拜下风,但工作性质档次相差无几,也尽管她的工作也是在党湘云父亲帮助下,暗中操作下达成的,可最终形成的结果已是进一步向党湘云的生活状态靠拢。
党湘云虽然也没有轻视罗黛青,一直把她当自己的知己,无话不谈,但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难免不会在不经意的时刻若有若无地显露,神情举止实难掩饰,也幸好罗黛青的性格是她对此免疫,更主要的是人总要知道感恩,但不说两人多年的校园友谊,但就背靠党湘云这棵大树乘凉,有了满意的工作,你总要知恩图报的,如此,这便形成了罗黛青扯党湘云来庆北考察的举动。
到庆北后的情况却使她略感失望,跟想象的有所不同。
按罗黛青的想法是她们不告来访,发起突然袭击,便能捉奸在床,形成战略上的完胜,但事有意外,一番勘察竟一无所获,她没有想到循地址费劲打听而来的昊北楼是深宅大院,也没有想到昊北楼里竟然有两位女子,女性气息无处不在,休说女士衣物、穿戴用品,便长发丝、小首饰随处可见,使得她妄想在纯男子世界中发现女性用品从而确定事实的简单侦探手段成为痴心妄想。
失望之余,罗黛青把关注目标转移到了韩若冰身上,这个男人让自己又爱又恨。
想当初是多好的组合,邱牧阳和党湘云正在热恋,韩若冰是邱牧阳的大师兄,自己是党湘云的闺蜜,本来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惜未能如愿以偿,形成天作之合,韩若冰撇下一句:‘对不起,黛青,我有根深蒂固的处女情结,即便咱们勉强进行下去,我也不敢保证我婚后不出轨,因为我心里不平衡,所以我不想害你,咱们还是分手吧’,便扬长而去,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此次再见爱恨皆已平复,但眼见他身边有一个还不如自己妩媚的女子便心生妒意,那女子身材气质远不如自己,只不过比较耐看罢了,韩若冰宁愿选她也不选自己,这不是在羞臊自己吗?一切还是怪自己当初太幼稚,没能守住自己的初夜,轻易地给了一个渣男,遇到韩若冰时已不是完璧之身,不然现在韩若冰的枕边人便是自己。
但一切已无可挽回,只能叹自己命苦,也怪不得任何人,自己把这种情绪发泄到谢雨文这个无辜的女子身上着实不应该。
罗黛青愧疚地望了谢雨文,欲言又止,但邱牧阳却不打算放过她,他从今天的情况轻易地得出是罗黛青怂恿党湘云才有的庆北之行。来就来吧,抱着抓奸的目的这就不对了,自己已经在电话中明确说明庆北没有奇花异草了,你还有如此举动完全有损于仁人志士光明磊落的光辉形象,也是对多年来暧昧不明友情的亵渎。
邱牧阳说:“罗妹妹,你调动工作后第一项任务就是来庆北调查我?”
罗黛青一愣:“什么调动工作?你说啥呢?”
邱牧阳说:“你现在不是刑侦大队的,那就是私家侦探?”
罗黛青一脸尴尬:“有事我才来的,我陪湘云姐姐的。”
邱牧阳轻然一笑:“你要是实在羡慕党湘云,要不我给她说一声,你做房小的,我觉得现在养起你,没问题。”转头看党湘云:“是吧,媳妇。”
党湘云捶了邱牧阳,圆睁二目却不说话。这种玩笑话,邱牧阳张口就来,不是未曾没有过,多在嬉笑打闹中,这种气氛下倒是首次,但邱牧阳说‘养起你没问题’时的眼神,却让党湘云不得不想到邱牧阳打给自己的800万,如此震撼人心的数字曾让自己担惊受怕请假在被窝里思绪激荡了一天,她未曾告诉任何人,甚至自己的父母,对罗黛青也是瞒了又瞒,这800万让自己对邱牧阳有了认识上的改观,不再轻视于他,心理上也开始珍视这段婚姻,注重两人感情的和谐安稳,现在别说嫌弃了,还有那么一丝丝担心邱牧阳再进一步发达对自己心生厌烦呢。不知不觉间,心气上就差了一截,轻易不敢如当初一样,飞扬跋扈,颐指气使。
罗黛青抱了党湘云的胳膊开始撒娇:“姐,你管不管你们家邱阳?他不只一次调戏我了。”
党湘云说:“那你就报仇,也去调戏他。”
罗黛青对着党湘云扭捏:“姐……”转头瞪了一眼邱牧阳:“哼……”
邱牧阳终于扳回一局,又见党湘云并没发现什么不对且表情坦然,知道事已无大碍,不免心情舒然,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席间,邱牧阳照顾得党湘云无微不至,给她夹菜时,她竟泛起少有的温存,竟把腻歪的目光望了邱牧阳,这使邱牧阳心花怒放,不自觉地就嚣张起来,他见罗黛青闷闷不乐,便将自己的筷子倒过来,隔了党湘云给她也夹了菜:“艳绝群芳、风骚盖世罗妹妹,你也该找个好人嫁了,你看我们哪个不恩恩爱爱的,就你还孤单寂寞的,整天无事生非,你要实在找不到好人,找猪八戒也成,总要名花有‘猪’的。”
罗黛青腾地站起身,来到邱牧阳身边作势欲打,邱牧阳急忙招架,罗黛青拎过腕子就咬了一口。
邱牧阳说:“靠了,我说为啥不是名花有猪呢,看这把我咬成吕洞宾的架势,是内心里想找个人模狗样的。”
罗黛青便拉了党湘云的小臂,用她的拳头疯打邱牧阳大腿,邱牧阳不再躲避,笑着受了。
电话铃声响起,邱牧阳嘴里说着,今天真tm忙,拿起手机一看,却是顾影,这是她第二次主动给邱牧阳打电话,邱牧阳用余光看了眼党湘云,从容不迫地接了,但没听两句,他便蓦地起身对韩若冰说:“大韩,我需要出去一趟,顾影的母亲病了,现在在人民医院,情况比较危险。”转身对党湘云说:“媳妇,你吃完回昊北楼休息,等我,我需要给一个朋友帮忙去。”
说完,邱牧阳抚了党湘云一下肩,在党湘云、罗黛青、韩若雪疑惑的目光中急匆匆径直而去。
谢雨文忙解释:“是大家很要好的朋友。”
韩若冰也忙打圆场:“老二,你等会联系一下,看什么情况,实在不行也去,好有个照应。”
孟凡千点头答应。
邱牧阳心中也是心急火燎、一团乱麻,刚送走一个江小爱,又来一个顾影,这个敏感时期,两个敏感人物,轮番给自己添乱,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党湘云解释,恐欲盖弥彰,他知道韩若冰肯定能帮自己解释清楚,自己干脆利落地离开比什么都好。那边顾影带着哭腔,看来情况不容乐观,想起顾母对自己的信任,心中不免急痛攻心。
……
庆北县人民医院,邱牧阳转了半天没找到停车位,无奈开出医院停在路边,车一停便飞奔而入。
说巧不巧,何洁迎面而来,邱牧阳便问顾母在哪个病房,这次他终于没有硬撩女医生,哪有时间?何洁见他一脸的着急上火,便引她去了IcU。
顾影远远地见到邱牧阳,迎了上来,叫了声邱阳哥便软在他怀里。
何洁便是一愣,继而无奈地一笑,她知道这个伶牙俐齿、卓然不群的男子怎会那么简单,没有男女之情,但使她没想到的是,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邱阳。”
邱牧阳知道是党湘云,忙推了顾影,哪知顾影只顾抹眼泪,并未察觉异样,依然靠了邱牧阳的胸前。
邱牧阳无奈地转头看向党湘云,见她一脸阴沉,便知道大势已去,这事情终究要大白于天下了,毕竟,这场景让谁看,谁也不会定义为普通朋友的见面,除非她傻到骨子里,要么就是心胸宽广,视若无睹。
党湘云虽非心底无私天地宽之人,但其人知道顾大局识大体,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因此打滚撒泼作泼妇状,自己内涵修养不允许,那是什么层次人做出的事情,自己可是明事理知进退的。
党湘云此刻便雄赳赳气昂昂往前了一步,不说话,审视着两人。
邱牧阳不好推顾影,只好撤了一步,介绍道:“顾影,这是我媳妇。”顾影便是一惊,立了身,眼神中掠过些许慌张:“嫂子。”
邱牧阳又介绍:“这是顾影,我们的朋友,就母女俩相依为命,现在她母亲病了,在这个IcU。”
邱牧阳着重强调了‘就母女俩’、‘朋友’和‘IcU’,就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能不能通过党湘云的审核,即便通不过,那么‘IcU’你总要考虑一下,现在可不是闹的时候。
不出所料,党湘云异常平静,安然若素,她轻轻地伸出手,见顾影迟疑地探出手来,便主动握了说:“妹妹,有我们家邱牧阳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吩咐,要忙不开,你看我有啥可以帮上的,你尽管说。”
邱牧阳一听心里半是愧疚半是欣慰,他还是知道党湘云的,知书达礼,在大事上不糊涂,话一出不但宣示了自己的主权,自己无可争议的女主人身份,而且很得体地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顾影蓦地眼泪流了下来叫了声:“嫂子。”如果说刚才的眼泪是为了自己的母亲病情,此刻,她更多地是为了党湘云的大度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过了一劫。
她突地便有种亲近感,抓了党湘云的手,低了头:“谢谢,谢谢嫂子。”
……
昨晚,顾影母亲突然发病,气若游丝,已近昏迷,顾影立刻打了120电话,幸抢救及时,顾母保住一条命,只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主治医生何洁对顾影说,要去病灶,恐怕需要开颅,庆北县医院没这个条件,最好去上京医院,但路途遥远,车马劳顿,对顾母这种病情极为不利,怕坚持不到上京,即便能安全抵达上京,时间太长,拖延了病情,也有很大可能下不来手术台。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去延庆市,联系了,有做此类手术的基础,但重症病人,把握还是不大,上述情况请病人家属尽快做出决定。
顾影显然已经崩溃,哭着给局里打了电话,国税局副局长冯凌立刻派人来帮忙,不过是两位女士,来了也是茫然而不知所措。
顾影最终决定去延庆市,说到底还是因为钱,去上京的费用可不是去延庆能比的,尽管家中存款寥寥可数,去哪都不够,但自己一介女子力所能及地也只能先想到延庆市,毕竟距离很近,能尽快上手术台。只是手术费用已是无处可借,顾影思前想后,不得已才给邱牧阳打了电话。
平时顾影是不会随意给邱牧阳电话的,她心中暗暗给自己定了行为规则,这次真是迫不得已,可使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出于无奈的电话的确打的恰到好处。
.......
看邱牧阳慌张的表情,罗黛青便生疑惑,他一再怂恿党湘云跟上,党湘云不耐其烦终于答应,韩若冰也只好派孟凡千、郑北送党湘云前来。
党湘云让孟凡千找车位停车,自己和郑北急慌慌上楼,便清清楚楚看到了一幅动人心魄的情深意切画面。
一个女子哭着投进了邱牧阳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似漆如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