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彼此纵无缘 山水也同行

登临雁台上，极目庆北城。

岚气抚来爽，绪怀攸去轻。

芳华乱春色，感念动风声。

散逸思将绝，拦遮态复生。

清规束多愧，羁魄释无名。

常恨遇逢晚，犹期侣伴程。

茫茫嚣浊事，切切本真情。

彼此纵无缘，山水也同行。

相知恁怜惜，违别惹心惊。

莫叹辞家远，争求发迹荣。

兴罢花易落，愁满意难平。

坐怨离分苦，随波任恣横。

车到雁台山，孟凡千看了一眼邱牧阳，邱牧阳摇头，孟凡千便一把方向转向庆北县出口。

途中，邱牧阳已拨打过江小爱电话，依然‘无法接通’，他知道再转去延庆市也难有一见。

车到雁台山口，邱牧阳却让孟凡千路边停车，独自爬上雁台山。

遥望庆北城方向，目不能及，却似隐隐可见，竟感慨不已。

此际，云天空阔，天色澄清。岚风来袭，静悄可听，便想诸多往事，意态清肃。

今番再次离家，远赴庆北，不知忧乐得失，落寞之情慢慢滋生，心便荡荡默默而不自得。

孟凡千说：“快到庆北了，老三你耍会。”

邱牧阳说：“不，累了，就停路边，继续休息，我是不耍，我发过毒誓，与车有关。”

孟凡千咧开大嘴狂笑，指了邱牧阳的脑门：“老三，你也有今天，被党逼得发毒誓了。”

邱牧阳说：“你没心没肺的笑声若不在5秒后停止，郑北小嫂子会收到我的拿捏秘籍。1、2……”

孟凡千忙拦停：“好好好，不笑了。”

其实，邱牧阳知道他所发毒誓的每一句话，都完美避开了关键点，绝对以事实为依据，以时间为准绳，即便拨打了电话 毕竟没通，所以并不违背‘没见过面、没通过话’的誓言。当今，一无所犯，至于以后，谁也不敢保证，总之，驾车是没问题的，他之所以拒绝驾车不过是为自己内心找个安慰。

……

车进昊北楼，邱牧阳刚一下车，那福蛋便疯了一般扑向他，吐着大舌头，乐不可支地一蹦一跳求抱抱。邱牧阳有被他强吻的经历，选择躲闪，哪知那福蛋不依不饶，死缠烂“搭”。邱牧阳只好无奈地抱了，却不想又被福蛋一通凌辱。

“福蛋，你刚才没吃过大便吧？真臭！”邱牧阳一脸苦楚擦着脸颊望着心满意足跳下去的福蛋，气不打一处来。那福蛋哈哈喘气，依然一副淫笑的模样。

“家中没事吧?”见邱牧阳刷牙即将结束，韩若冰便装作很随意地问道。

“我父母都好着呢，党湘云怀孕了，预产期7月10日，我7月初要赶回去。”邱牧阳边说边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干爹，干娘身体都很好，就是有些想儿子，让我劝他儿子回家走一趟。”

韩若冰面无表情，问：“小雪呢？”

邱牧阳说：“这个问二哥。”

孟凡千说：“你最清楚你不说，让大哥问我？”

邱牧阳摆摆手：“给你一个立功受奖的机会，不然你那张笨嘴插不上话。”

孟凡千说：“切，我还不知道你，怕大哥训你呗。”

韩若冰欠了一下身子：“怎么？”

孟凡千只好说：“小雪，和老五好上了，两人挺热乎。”

邱牧阳大笑，往南方一拱手：“老五，不是你三哥哈，是你二哥全给你叨唠出去的。”

孟凡千说：“死老三，我就知道是这。”

邱牧阳说：“我看小雪和老五挺合适，小雪从小拿捏他习惯了，老五还是一直很谦让小雪的。”邱牧阳说话间，一直瞅着韩若冰，他知道韩若冰从小就宠着他这个妹妹，父母面前不知道，韩若雪在韩若冰面前可是一点委屈没受过，休说委屈，但说一个“不”字也难，理智上讲已经不是宠，是溺。对韩若雪的敲打，五人中也就是邱牧阳敢出言训斥，对她说三道四。

当然，邱牧阳也绝非耐心恳切、循循善诱之人，他常自虎目圆睁，一言斥止，然后再乖乖去哄哭天抹泪的韩若雪，自是百哄百成。

韩若冰表情淡然，不发一声。

邱牧阳说：“大韩，我和二哥上来了，我们盯着现场，你要不回沐平一趟，带上雯雯小嫂子，让干爹干妈高兴高兴。”

韩若冰表情冷肃，不发一声。

邱牧阳说：“大韩，你说你至于吗？那是你亲爹亲娘，至于置这个气吗？即便他们再有错也要忍啊！”

韩若冰说：“别人劝我这样说，无所谓，你不该这样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我爸就没把我当亲儿子看，一直在呵斥、打骂中长大，我就是呼来唤去的一条狗，我还记得那年我打工前，他让我死外面……太伤我了！”

邱牧阳说：“你可真能记仇。”

……

紫辰院，三人拜访过尹茂森后，邱牧阳老调重弹辞了韩若冰、孟凡千直奔9号楼。

暖气还在输送中，房间内一如初夏。

邱牧阳四处打量，窗明几亮，干净整洁，东西摆放井井有条，感顾影勤劳之余，也不由骤生快慰，庆幸自己给顾影买房一举，是何等的明智。

正准备斜靠沙发扶手看会电视，一拿靠垫，却触到靠垫下一硬物，是一个日记本，随手扔到茶几上，仰躺了，打开电视。再去茶几找烟灰缸，准备抽一袋时，却又看到那日记本，抑制不住拎了过来，躺了，细览。

却是顾影娟秀的小字，密密麻麻一如倾诉。

2006-3-2

我多么希望这世界就是虚无的，没有年龄、没有家境、没有金钱、没有任何与爱情无关的东西，就只有你和我。

2006年3月26日

你走了，我知道你有你的责任和义务，可我该怎么办？我舍不得你，邱阳。

你为甚就这么走了？就不知道哄哄我？

邱阳，你个傻子，我说过了，甚红尘旧缘，甚情外新欢，我可以不在乎，你总要让我去伪装一下自己的尊严吧？

2006年4月17日

我不后悔遇见你，也不曾后悔爱上你，我们相拥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好想时间静止，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就那样相守到永远。

只恨这一世缘分太浅薄，我们相遇太晚。我不敢奢望太多，也不曾期许什么，我知道你终究不会属于我。但我想我永远属于你，我想做你的影子，陪伴你左右，哪怕见不得光，哪怕无名无份，也要誓从一生。

2006年6月6日

未曾停止过对你的爱，只是将你放在心里，不想表露出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你对我是那么的重要。也许是太过于执着这段感情带来的经历，不想失去，不想放下，宁愿让自己继续受伤。或许爱一个人本就控制不了，忘记一个人也更不容易，我唯有饮鸩止渴。痛入骨髓，却依然执着。

2006-7-31

好想被你抱入怀中，吻我，揉揉我的头发，问我一句，影儿，你好吗？

2006-8-15

我是不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爱上了一个人，他不喜欢我了，他消失了，而我还傻乎乎地想他。我想给自己玩个游戏，就是看到底能不能忘记他。

可是我发现我失败了。

我知道我不能打扰他，我只是影子，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他住的地方偷偷看了他。

眼红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没那个本事忘掉他，好可笑、好可悲。我以后再也不玩这种游戏了。既然难以忘掉，那就坦然面对吧。

人生最痛苦的事应该就是在懂爱的年龄，遇到了不能在一起的人。

2006-9-14

我可以明目张胆地想你，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你，我可以明目张胆的喜欢你，却不能明目张胆地拥有你。

2006-9-26

我想正大光明地牵你的手，我想名正言顺地吃你的醋。可是，我只是一个影子，我的心好痛好痛，我的心好难受好难受。

多想冲到你面前，对你说，我好想你，好想让你抱抱我。可是，我以什么身份说服自己去找你呢？

谁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2006年10月7日

妈妈离开已经三天了，我的世界好像凝滞了，我心如死灰，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叫邱阳。

2006年10月16日

突然就有了冬天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寒气，想要加一件外套时，蓦然发觉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感受到你的温暖了。

你在哪里？你现在正干什么？是不是像我正在想你一样，正在想着我？邱阳，我想你！

2006年11月11日

好美！好幸福！

他还给了我一个家，不，是我们的家！

2006年11月15日

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当你拥抱一个你爱的人时，他竟然把你抱得更紧。

2007年1月1日元旦

明知不能爱，爱上会痛，可我还是深深地爱了。明知不能想你，想了会哭，可我还是默默地想了。

我哭了，可是我是真地想你了。

2007年2月16日

你什么时候回来庆北啊？

不小心爱上了你，让我每天都在思念你，脑子满满地都是你，心里满满地也是你。

遇见是天意，拥有是幸运，你的出现，温暖了我的世界。

日子平平淡淡，却因为有你，又充满了希望。

我们的相遇错过了季节，但无论是否开花结果，我都会义无反顾地靠近你，余生有你在身边，就是莫大的幸福。

我别无他求，每天能和你说说话，谈谈心，便是我最大的快乐。

2007年2月17日除夕

他给我打电话了。

天空瞬间晴朗了，快乐的春节，好梦，梦里不会孤单。

2007年2月28日

你怎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可不能丢下我，我好乖的，我不会打扰你，我就想你闲暇的时候你会想起我，有时间了来陪陪我。

我不敢设想以后的日子如果没有你会怎样？一旦想了，就会瞬间窒息。

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爱惨你了！

有句话说的好，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不相思便不知道心痛。

可我抑制不住怎么办？

我知道你不属于我，可是我却仍然希望你来陪陪我。

邱阳，你千万不要丢下我。

……

邱牧阳再也看不下去，掩了顾影的日记本，放到一旁，捏鼻掩面，一声喟叹。

厚厚一本日记，随便翻阅，都是顾影的心声，他越来越感到这段感情的沉重。在这段没有结果的情缘里，自己着着实实是害了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顾影进家时，邱牧阳就斜靠在在沙发上用诡魅的笑容望了她一动不动。顾影看了他也是不慌不忙，看不出有丝毫的激动，扔了包，换了拖鞋，脱了外套，面无表情慢悠悠走到他身前，靠了他，信眉低首，一声不吭。

邱牧阳问：“怎么不吭声，不欢迎我？”

顾影咬咬嘴唇还是不吭声。

邱牧阳便去拉了手，一带，顾影便顺从地横坐他怀里，依旧一声不吭。

邱牧阳说：“你不说话，是不是都在日记里说完了？”

顾影才蓦地站起，去扒拉他，他躲了，去寻，却不在靠垫下，便扯了他衣襟，一动不动。邱牧阳假意躲避，她便拦了，依旧不发一声。

邱牧阳一笑，去沙发靠背后拎出那日记本，高高地举在空中，她便跳着去拿。

邱牧阳指东打西一通“千手观音”，累得顾影气喘吁吁，最终不思进取，揪了他前胸衬衫以静制动。

邱牧阳说：“亲亲本公子，就给你。”

顾影抬眼看了他，含羞带俏低了头去，邱牧阳顺势表演了一下唇枪舌剑。

不时，邱牧阳便感觉脸色湿润，抬头时，却是顾影已泪眼婆娑。

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思念也好，牵挂也好，快乐也好，痛苦也好，当他不约而至时，你都会不由自主走过去或是牵了他的手或是轻轻依偎了他，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次紧紧的拥抱和一个意味深长的亲吻，制造些不可言喻的愉悦在心中激荡。

邱牧阳说：“我回来了，你哭什么？”

顾影说：“我怕失去你，我怕你丢下我，和你相处久了，我越来越觉得我和你之间不只有爱，我还有对你深深的依赖，如果失去你，那不仅是痛，不仅是不舍，还有全世界。邱阳哥，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你不能丢下我，我是什么时候都想和你在一起的。”

邱牧阳揽紧了说：“我只给你说四个字‘不离不弃’。”

邱牧阳在某个方面是诚信守诺之人，不会轻易做出承诺，此刻的誓言，便是发于内心，真心实意。

他隐隐感到已经消失4个多月的江小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从此自己身边恐怕也只有顾影这个痴情女子了。对于顾影的爱护，自己还是有信心做到的，自己若是对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不管不顾，那自己真是狼心狗肺，天理难容。

邱牧阳明白，人这一生就是要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哪怕没结果，只问一起走过的日子。

之于婚姻，之于友情，皆如此。

婚外情，亦是如此，理固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