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拥不住的月亮

范衡阳哪能明白自己的害怕呢？

他盼了那多年的月亮，他觊觎了小半生的神明，哪怕时至今日，哪怕女帝已经当众赐婚，他还是怕守不住她。

那天范衡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马车中，他当然知道范衡阳情绪不对，可范衡阳从始至终都没跟他说一字片语。

他猜想多半是跟朝堂上的事有关，其实无论范衡阳是不是这个原因，他都更想以这个原因为理由来开解自己，因为朝堂上的事她不能说，自己也不能问。

他在很多见不到范衡阳的时间里，会一遍一遍地回想范衡阳和自己在共度的时光。

回想范衡阳在缥缈斋那一晚对待自己的各种细节，由此来揣摩范衡阳的喜好。

她是喜欢自己的身子的，所以那天他由着范衡阳在马车上对自己胡闹，他也想亲近她，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抓住范衡阳的机会。

那一天她离开前和自己约定，今日在浮生别院会面，他便早早地去打听她的动向，在知道她夜去大理寺后，自己更是连夜赶来浮生院，做着一切他能想到的准备。

她一进院子就坐上了的秋千，是他早就安好了的，她人都坐上去了，就是没问自己为何会想着要安一架秋千？

进了屋子她只看到了浴汤，却没发现桌子上放着的茶水，是她一贯爱喝的云顶绿翠，更不知道厨房里还有她爱的吃食。

她不爱熏香，可总是抱怨衣服洗了味道难闻，她说过她以前住的那个世界里，用来洗衣的东西比这里的好，去污能力强还自带香味。

市面上的澡豆也有含有香味的，但是一般多是牡丹这类常见、便宜但又香味极大的花卉制作而成，她偏偏又不是个爱牡丹花的，她觉得牡丹香气太重。

所以啊自己又暗自找着解决方法，从她以前留下的所有物件里找寻找蛛丝马迹，找到了，就动手做，不断地实验、改进，才有了她今日捧起衣服时绽放的笑颜。

他做的这些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并不是想邀功，只是想在各个方面让她满意。

让她眼里的自己突出一点，再突出一点，视线和心思在自己身上放久一点，再久一点，他极度努力又笨拙地想博得她的宠爱。

他以前会拿自己跟贺知染对标，从各个方面去分析、对比，以此来打磨自己，堪堪才把自己塑造得比较符合她的心意，可是一个夏周的出现又打得他措手不及。

贺知染至少和她相处了几年，那个夏周从相遇到相处，不过半年时间而已，她就已经和她宿在一处了，还是从南苏时就宿在一处了。

她今日自己都说了，南橘这些年都没和她宿在一起过，她都接受不了一个下人晚上在屋子里守夜。

更别提她对那夏周的事事上心，极度的放纵与偏爱，陪着她打雪仗、画画，给她烧制特制的小挂件。

这些都是自己亲眼见到的，那那些她俩在南苏共度的日子里，都发生过什么，他甚至都不敢去想，不然怎么会连京城，都有了她在南苏收了一个外室的传闻。

是的，她一回来就跟自己解释过的，也直接告知了夏周的性别，可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和性别有什么关系？

那一次他去府上，正好撞见了翰林院文书辛青年去找范衡阳，范衡阳临时有事去了大理寺还没回来，辛青年在等范衡阳回来的间隙，和夏周东扯西拉地闲聊。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私交不错，他们二人聊着聊着那辛青年似感叹又带着打趣“你这小子个头窜得这么快，吃得老好了吧。”

本来这句话很正常没什么，可诡异的是辛青年的眼神，在瞥见了自己后，那一瞬间的慌乱，说错话的表情，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心。

随行南苏的皇宫禁卫--王蓝，家教极为严苛，家中女郎，男子，都不是爱搬弄口舌之辈。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一次世家公子们的私下聚会中，有人提起范衡阳的传闻，那王家的男子接了好些话，说王蓝在跟家母说起在南苏的时日时，总是会提起五殿下如何平易近人，会亲手做羹汤照养身边人之类的话。

传闻不是不可信，只是不能全信而已。

莫经年越想泪水越是止不住，明明现在离范衡阳越来越近，他却比以往更加不安，害怕，一个人感受过温暖后，再也忍受不了被抛回寒冷之中。

“莫经年，莫经年，我要怎么做才能哄好你呀？我错了，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嘛，求求你。”

范衡阳上了床，膝行到了莫经年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莫经年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摇晃着自己手臂，撒娇扮小，求自己原谅的范衡阳，心里撕扯得厉害，一方面想，自己使小性子到了这个份上也该满足了，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不够，不够，应该大胆一点，去找她要更多的爱，再往她内心深处再走几步，把自己牢牢地印在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