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苏然的犹豫

高歌见冯灿阳如此，心里也暗暗为他的莽撞而心惊。纵是高歌再粗枝大叶，但他对自己的心意又何尝不知。

自己私下与他交好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的身份如今已为人妇，虽然两人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但该避险的她还是觉得应该避避。

因此，高歌好几次暗暗转头给他传递眼神，示意他可以自己自由活动，不用跟着他们。但冯灿阳每次只是大剌剌地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浑不以为意。

不觉间，三人缓缓进入了森林，参加春猎的其他人员三三两两地分布在森林或者原野的四周，他们有的在追逐一只野兔，有的在驱赶一只麋鹿，个个都兴高采烈、喜不自胜。

高歌激动地注视这一切，眼中的兴奋早已经抑制不住。拿着弓箭的手开始兴奋的发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司昀。司昀见高歌开心，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他明白高歌的心理，知道她急于试一下自己刚学的射箭准头怎么样。

于是他道：“小歌，你看前面那头獐子正在那里吃草，来！试试，看看你这三天学的射箭功夫怎么样，也正好看看我这位师父的传授本领怎么样。”

冯灿阳驾着马缓缓靠近，惊讶地道：“怎么，高姑娘是刚学会射箭么？”话音未落，司昀犀利的目光直射过来，冷冷道：“你叫她什么？”

高歌转头，不解地“嗯？”了一声，显然她也暂时没有反应过来冯灿阳说错了什么话。

他确实一直叫她高姑娘啊。

冯灿阳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反应过来忙惶恐地道：“皇上恕罪，微臣一时没反应过来，微臣理应称呼其皇后娘娘。”

高歌闻言才明白过来，看来这冯灿阳跟她一样，都还没习惯过来她这皇后的身份。

三人又同时将目光转到那头正在专心吃草的獐子身上，高歌从背后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弓箭上，眯起左眼，用力往后绷紧箭弦，“咻”的一声发射出去，箭矢破空而去，凌厉之势势不可挡。

三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只箭矢直直射到了獐子正在吃的树叶的树干上，这一动静将獐子吓得一激灵，耳朵竖成了飞机耳，嘴里正在咀嚼的树叶掉到了地上，忙不迭撒开丫子奔跑，由于惊慌失措不辨方向，蹄子还在地上打了几下滑。

呃……

高歌尴尬地搓搓手，转头对着一脸期待的二人干干地笑笑。本来看这劲头，她还以为一定可以射中的，谁知道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倒上把那只肥肥的獐子给吓跑了。

司昀正想开口鼓励高歌，谁知冯灿阳抢先一步道：“皇后娘娘，您刚刚发力的姿势没有问题，主要是对于距离的预判有点失误，相信经过多次练习是完全可以解决的。不要灰心，多试几次，总会射中的！”

见他安慰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她忙不迭地笑着回复道：“谢谢你啊，我不会气馁的！”她还在自己胸口拍了拍，表示自己的豪气干云。

司昀见这两人一来二去，完全忽视了自己，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对着冯灿阳道：“听冯爱卿这一番言论，想必是对于骑射十分擅长的了？”

冯灿阳也不卑不亢地道：“回皇上，君子六艺包括骑射，微臣不才，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司昀有心要在高歌面前挫一下他的威风，抬头望着头顶苍穹之上的鸿雁，眼神一动，心中有了计较。

于是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骑射最难的不是射地上奔跑的动物，最难的当属射中天上迂回盘旋的飞禽。这样吧，冯爱卿，朕与你赌一把，看谁能够射下这天上飞翔的鸿雁，你看如何？”

冯灿阳知道昭仁皇帝对于武艺擅长，这骑射功夫更是不在话下，但他对自己的射箭技术也颇为自负，因此当下也并不发怵，反而想借此机会在高歌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因此他自信地接话道：“皇上既然有此雅兴，那微臣自然理应奉陪，只是不知道这赌注是什么呢？”

司昀嘴唇翕动，正打算说出赌注，突然远方苏然的呼喊声传来，不一会儿人与马就奔到了三人面前，肩上还扛着一只半边染了血的红狐狸。

高歌定睛一看，发现苏然猎到的是一只极其漂亮的火红狐狸，此时气息奄奄，只有出气，没有吸气，心中不免恻然。她虽明白打猎自然是要有小动物逝去的，但是心中能够接受是一回事，看到了心中悲戚也是另一回事。

她是那种可以吃牛肉，但是不能看到牛被屠宰的过程的那种人。刚刚虽然有搭弓箭射獐子的行为，但是由于并没有射中，所以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是没有杀过生的人。

可能杀过生之后，对于这样的事情就司空见惯了吧，她自认不是圣母，觉得狐狸很可怜也只是人性本性使然而已。

苏然将自己的战利品展示给三人看，司昀首先惊呼：“是赤狐！这种动物一般是夜间出行，十分狡猾，一般不在人面前露面，因此极难捕获。苏然表姐，你是怎么猎到的？”

苏然见司昀问起，面露骄傲的神色，笑嘻嘻地道：“此乃秘密，不可与外人道也！凭此物，我肯定是今天的魁首！”

高歌此刻还是定定地注视着那只赤狐，见它肚子时不时发出咕一声的哀鸣声，突然，那只赤狐眼皮一抬，与高歌对视了一眼，高歌竟然发现它的眼中噙满了泪水，登时心中一凛，感觉被什么击中了灵魂一般。

高歌心里天人交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苏姐姐，我很喜欢这只狐狸，你可以送给我吗？”

高歌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吃了一惊。苏然本来打算将这只赤狐的皮毛送给太后姑母做一件皮草，顺便在春猎结束的时候艳惊四座的，高歌突然这么一开口，倒是把她弄得沉默了。

按理来说，她贵为皇后，自己如果想要进入后宫，定然是要跟她处好关系的，既然她开口了，给她做个人情就是。

但是她也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如果别人开口朝她要东西，如果自己不想给，那么除非那个人拿出更诱人的东西，不然她说什么也不会随便割爱。

这样想着，她望着高歌，半天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