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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重操旧业继续当货郎

手里握着一百三十几块银元,这是张大强给他的钱,加上自己的钱。

这一个月花完就剩这些,上一次手里握着差不多这么多钱,还是大伯给的,加上自己挣的。

大伯给的和自己挣的可以留给家人,但是自己现在手里的钱绝对不能给人,只能留给兄弟张大强,他在想着如何把这些钱保存起来。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像大伯一样,谢家堡子所有的房屋都是带尖的,无论是瓦房还是草房,王招艺将糊棚纸扒开一个口,将一个装了一百块银元的布袋塞了进去,放在房梁上,确认不会掉下来之后,又在上面糊了几张纸。

从外表看一点差别都没有,本想着过个一年二年张大强回来就把钱拿下来给他,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钱在棚上一放就是二十年。

秋收的季节向来都是忙碌的,也是快乐的。

虽然王招艺没有地,但是丰收似乎也令他快乐的许多。没事干,他想帮大凤子家收地,但是只干了半天,手就磨起了水泡。他也只能每天游山逛水,看着这谢家堡子美丽的景色。

水稻是黄色的,玉米是黄色,黄豆也是黄色的。远处的谢家山上也都是黄色和红色的树叶,如果看到一大片一大片是绿色的,那一定是黑松。

天高云淡气温凉爽,站在旷野之中,叫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整个一个秋天,他不是在闲逛就是在看书,但无论走到哪都会有跟他打招呼,因为在谢家堡子的人眼里,他就是整个谢家堡子第二有钱的人,实际上也就是这么回事。

能一次拿出二十几块三十块银元的人家,在这儿除了地主家没有?没有人知道他手里是否还有钱,但是他什么都不干,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秋收的人们,柳河县的秋收很忙碌,谢家堡子的秋收就更忙了,地多的人家一直会收到下雪。

下了第一场雪就证明冬天到了,柳河县的冬天和河间府的冬天还有新民县的冬天完全不一样。河间府的冬天虽然冷,但是零下的时候不多,外面冷,屋里也冷。白天的时候屋里比外面还冷。

新民县冬天有雪,但是占住雪的时间不多,它的冷主要取决于是否有风,没风的时候还可以,有炕黑天的时候烧上一把火就不冷了。

柳河县的冬天雪花落地不化,下多少场雪只能是越来越厚,没有风,纯粹的干冷。

早中晚都得烧炕,就这样早晨起来水缸还会结冰,刷完的碗水必须得空净擦干,否则第二天早晨起来不拿温水泡,说啥也掰不开。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王招艺来说没有,因为他只用一个碗,一个盘子一双筷子。

整个一个冬天,除了大凤子经常来,谢地主偶尔来剩下没有人来。他除了烧炕做饭,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看书,享受着孤独的时光,这种生活对他来说太安逸了。

吃上除了白菜和土豆是大凤子夏天在园子里种的,剩下的东西都是买的,连烧火用的劈柴都是买的。

他的生活要比别人家好,他会买一些鱼和肉回来冻上,大凤子会给他送一些酸菜,不过他吃不惯。

就这样入冬之后,他已经胖了好几斤。

他决定过完年干点什么,有人让他种地,说在谢家堡子种地特别合适。

种地是不可能的,他决定过完年继续当货郎。

不过在柳河县当货郎可不比河间府,河间府人员稠密,村和村之间的距离最多三四里,可柳河县地广人稀,村子之间的距离十几里那都算不上远近。

他把想法跟大凤子学了,大凤子说,那还用说了买头驴呗,

王招艺说,我不喜欢驴,

大凤子说,那买马也犯不上了,马多贵呀!

王招艺说,买头牛不行吗?牛不一样能拉车吗?我看到你们秋收的时候不都是用牛拉车吗?

大凤子说,我的哥呀,牛多慢呢,你要用牛一天不用干啥了,全在道上了。

他又将想法跟谢地主学了一遍,谢地主说,大凤说的对,马太贵,另外你家的院脖子也太窄呀,马车赶不好你都进不来,用牛车纯粹是扯淡,要卖点小货啥的,还得是驴。

王招艺说,可我不喜欢驴呀,谢地主说,这天底下的人要是喜欢啥就来啥,那不就乱套了吗?

王招艺想了想,觉得谢地主说的有道理。就说,行,那谢哥有时间你跟我去一趟牲口市买头驴。

谢地主说,你想买啥样的?

王招艺说,驴能买啥样的,别太驴性就行呗,最好是好赶车,听话的。

谢地主说,我那有一头残驴,卖你得了呗。

王招艺没有吱声,只是笑笑。

谢地主说,你先别忙着拒绝,你看一看,保不齐你就相中了。

王招艺看了一眼谢地主说,谢哥这保不齐?

谢地主说,哎呀,东北土话就是说不定的意思。

买不买?明天你去看看,哥不挣你钱。

王招艺说,那还等明天干啥呀?现在咱俩就去呗。路上谢地主说,你这口音到底算哪的呀?

王招艺说,河北话还掺杂着点京腔,来东北好几年了,还有一股苞米碴子味儿,说完自己都乐了。

到谢家来到牲口棚谢地主叫来长工牵出一头驴,看到这头驴王招艺紧皱眉头对谢地主说,哥呀,这头驴也忒小了,是驴驹子吧。

驴是黑驴比其他的驴矮上一大截,肚皮底下一片白。迁出来之后,一动不动,像木头一样站在那。

谢地主说,要不咋跟你说是残驴呢?

王招艺说,那这驴能干活吗?我都没有赶过驴车,能行吗?

谢地主说,你要拉啥呀?两千斤的肯定拉不了,七八百斤跟玩儿似的。再说了,你不要老实的驴吗?

来来来,过来。谢地主喊来了自己的儿子,来叫王叔,谢地主的儿子十岁左右,说,王叔好。

谢地主说,给你王叔展示展示这驴有多老实。

只见谢地主的儿子钻进了小黑驴的肚皮底下。用自己的后背顶住黑驴的肚皮,用力使劲一顶。黑驴只是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谢地主说,你看老实不老实,傻驴,没别的毛病,它就是长得小,你不也不拉大东西吗?

王招艺说,它是不是还能长点儿啊?

谢地主说,还长啥了,这都二年了。

王招艺说,那这驴会不会拉车不得训吗?我也不会训呢。

谢地主说,训完的你就牵去用就完了。

王招艺说,那我就剩找个木匠做个车就完事儿了呗。

谢地主说,车有现成的,你看那边那个最小的,不就是它的吗?

王招艺说,这么小的驴,你还说它是残驴,你还给它做车什么用啊?

谢地主说,什么用,什么用都没有,我家那小祖宗叫人训出来,她要坐车出去玩儿,两天半新鲜就不要了。

王招艺看向谢地主的儿子,孩子说,说的不是我是我姑。

王招艺说,除了有点小,剩下都挺适合我的,你看这价钱。

谢地主说我不说了吗?不挣你钱,你就给两块。

王招艺说,不说这驴挺值钱吗?就是杀驴卖肉卖皮也不至于两块钱吧,你可别要少了。

谢地主说,大兄弟,这么大个玩意儿,它有多肉啊,有多大一张皮呀,驴皮贵那是前几年的事儿。这驴就值两块钱,好的四五块银元我也不卖你呀。

王招艺说,那行,车我再给你点钱。

谢地主说,木料是自己家的,木工是自己家的,也没花钱呢,就是花钱了还能顶得上你那一条烟钱吗?

王招艺说,那好,开春我就牵走。

谢地主说,这驴傻,你可不傻。在我这儿在养一冬天,它个头小吃的可不少,我在给你喂一冬天的料,再说了,你不说你不会赶车吗?

现在就牵回去练一冬天,春天不就会赶车了吗?

王招艺说,得,我现在就牵走钱明儿给你送来。

谢地主笑呵呵的说,那不着急。

这回可有事干了,喂驴起驴粪。天气稍微暖和一点,还得赶着驴车出去转一圈。

谢地主说的对,这驴小吃的可不少,还给它买了不少的草料和苞米面。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年了,民国十九年的春节,是王招艺在柳河县谢家堡子过的第一个春节。

一个人的年就是好过,捏几个饺子就完事儿,看别人家张灯结彩,爆竹声声,他连一点孤独的感觉都没有。

在北京的宫里过年,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干不好还得挨打。

在河间府除了用钱,过年的时候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在新民县过年白天,晚上还要应付曹小姐和刘妈,心力交瘁。

而在这儿过年别提有多省心了。最多过完年几天大凤子会拎点东西来,就像回娘家一样。

过完年没几天,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到柳河县去上货了,他也知道过完年这段时间货是最不好卖的。

但是自己手里的三十块银元只见少不见多,等张大强回来的时候,难道还能就剩下那棚顶上的一百块吗?

正月十六他就出门卖货了,他走的很晚,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了,穿的很多,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

又找人做了一个货郎鼓,他见过本地的人卖货,不用货郎鼓,只是用嘴喊。

但是他喊不了,因为声音一大就特别的尖细。他转了一小天,回来的很早,算了一下卖出去的货不多,但是维持一个人的生活还是足够了。

他知道这柳河县的生意绝不会比河间府差,因为他走的晚,回来的早,对当地的村落也不熟悉,人们对他的卖货形式也不了解,而且现在是一年中生意最淡的季节。

挣钱好像是有瘾的,无论多少,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他开始更加积极的出车卖货,他不起早,因为早晨太冷,但是他贪黑有的时候回来的很晚,货应该是一天比一天卖的多。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他像往常一样往家赶。但是路的前面好像有六七个人骑着马堵住了去路。

王招艺走到跟前的时候感觉他们不像好人,但这个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来到这几个人的面前,说,几位大哥借个道过一下呗。

其中有两个人下马围着自己的驴车转。其中一个骑着马的人说,借道。好说啊,但是你借道我得借点钱。

王招艺非常害怕的说,你看大哥这出门在外谁能带多少钱呢?骑着马的人说,没带钱不要紧呢,我不借你兜里的钱,我借你家里的钱。

话音未落,王招艺就感觉自己的大脖子挨到了重重的一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被布蒙上了,手和脚也被绑上了,但从声音听他知道自己是躺在自己的驴车上。

又走了一段时间车停了,他感觉从自己苏醒到车停又走了有两个小时,到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土匪绑架了。

听张大强说过,这儿的土匪心狠手辣,一旦落入他们的手里就没个好。

他从脸上蒙着的黑布,能看到外面的火光。被别人从车上拖拽下来,又被人拽着走了一段距离,能感觉到自己进屋了,因为气温暖和了起来。

当头套被摘下来的时候,眼前的火光使他的双眼无法睁开。

他眯缝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能看清之后,他发现屋里有十几个人,有几个人坐着,有几个人站着,站着的人之中就有那几个把他绑来的人。

王招艺非常害怕,不知道说什么,腿都在打哆嗦。

只见坐在中间的那个脸上有刀疤人说,念语子呀?后面有人说,不是,小尖头的。

刀疤脸冲王招艺抬了一下下巴说, 看看。旁边过来一个人对王招艺说,家哪儿的呀?

王招艺说,谢家堡子的。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刀把脸,继续说,听你的口音不像啊。

王招艺说,外来户。

那人问,贵姓啊?王招艺说,免,免贵姓王。

那人说,王先生是吧?我们兄弟就是求个财,明天给你家捎个信儿,叫你家拿钱来赎人,你看这信儿捎给谁呀?

王招艺说,我家里没人,就我自己。

那人说,没有父母,王招艺说,没有。

那人又说,没有媳妇儿。

王招艺说,没有。

那人又问,没有兄弟姐妹。

王招艺说,没有。

那人回头对刀把脸说,大哥是个吃生米的。

刀疤脸说,哼哼,要钱不要命,并肩子儿招呼着。

2023年8月19日

辽宁省新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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