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目光倾注间,拉丝了
“多吗?”
“不好说,后面几座山头听本地人说有狼出现过。”
萧淳儿远眺黯淡的穹宇,天色见阴,时辰已是下午后半段,深林一片哀呜鸟鸣,显得有几分瘆人寂寥。
她转眸对唐磊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同行,我们的人对后面不太熟悉。”
好像是这么个理,六公主谨慎也是应该的,但唐差头是不大想和这些金贵人一行的。
“只是我们这头都是犯人,怕冲撞了您的贵气。”
“唐差头,我不是说过了吗,生肖的肖,你称我肖姑娘即可。”
“是,肖姑娘。”唐磊低着头,明白公主以寻常身份示人,暗示别显得她与众不同。
“启程上路吧。”萧淳儿扔下一句,去往马车。
再拒绝是不可能的,罢了,他一个小差头又能如何,只得叹一口气,吩咐手下人清人整队上路。
苏妍宁从母亲的坟头离开,她想,等自己死后,是不是也是这样草草掩埋了事?
她不想死,也不想随意地葬在荒野,行尸走肉般地随着队伍前行,感到自己孑然一身,孤独又无望。
视线落及公主的马车,哒哒哒,好似与他们的队伍共进,也许,那就是她的希望。
知是公主为防陌生地带出现狼群,才与他们同行,犯人就没再感到奇怪。
只是那些马车透出几分华贵,想必坐在里面行路,很是舒服,犯人们艳羡的目光不时投去,而他们除了官差外,也就南知赫有驴子代行。
“……知道为什么三个和尚就没水吃吗?”
卫楚玉打发无聊说起三个和尚的故事,几人听得津津有味,在要说到第三个和尚出现时,她首先抛出了结局,倒问他们。
南芝泽和南芝雪听入了迷,被问到时眼睛眨巴眨巴,一愣一愣地思考起来,神情间充满了好奇,完全被吊足了胃口。
“快,想一想,谁答对谁晚饭有奖励。”卫楚玉说。
“哇……”
南芝泽和南芝雪顿然眼神一亮,积极性被充分调动,更是要发挥自己聪明的脑袋回答。
“是不是像两个和尚时那样,你叫我去挑水,我叫他去,他又叫你去,没完没了?”
……
脚下枯燥的步,就在他们一声又一声中变得乐趣。
程氏弯着眉眼浅浅勾笑,看着他们回答比自己回答来的更有趣。
虽是在流放,她却感觉比在府里不能常相聚,又没有卫楚玉这有趣人时,更来的欢乐。
好像余下的路都没那般艰难了。
卫楚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嘴唇不停阖动,接近真相好像又没有,因为没说出第三个和尚是什么性子时,故事便有多个走向,她也不纠结就得奉行一个标准答案。
南知赫骑着驴随家人身侧,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眼尾微微上翘的眸子里,倾泄出温暖的光芒。
不是吧,她有没有看错,南芝赫竟然在笑,他们一家子欢声笑语,陶然自得,仿佛不需要外人介入。
不是死了姑姑么,他们为何一家人都没受影响?
萧淳儿揽住车帘的手一紧,心揪了揪,这一幕让她看得特别不爽,他们不应该是受苦受难等待天人而降,接受她的拯救和救赎,恩念铭刻一辈子?
怎么,怎么可以这般和乐?!
眼见明媚动人的女人,发丝清风拂面,黑白分明的眸子慧黠的转动,扬起的嘴角却未揭出最终谜底时。
南知赫启唇道:“如果把三房、四房成年的男丁,丢进一座寺庙,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成年男丁?不就是南施杰,南施良,南知瀚,他们仨人?
一下就代入感强烈,众人想一想,好像真会是这样诶。
南芝泽脑洞大开,眼神一亮说:“他们好像会为争木桶而打架。”
南芝雪也想到争着说:“还会为水缸争的头破血流。”
南芝泽更像是觉得自己找到答案而兴奋道:“衣裳不会洗,饭也不会做,一天就知道推给对方,他们还会装作生病,让对方去做。”
“会把对方装的水,偷偷偷走……”
故事走向了另一个过程,但人性的复杂却丝毫没有变。
这些声音传出去,知道那两家人的都笑了。
刚得了便宜,正一脸春风的南施杰和南知瀚,话语随风入耳,顿时脸色一僵,变得发黒,当然,还有四房的南施良。
还都脸越来越黑。
因为可能是过于真实了。
一旁的南四娘听了,噗嗤噗嗤的笑,好像在证明着什么。
偏偏这种没有指名道姓,又似是而非的话,又不能去说,不然就是人家未点名,自己跳出来认账。
可不就显得他们像是因性子真被言中而恼怒了吗?
“这个南芝赫!”
“他是脑子有包吗?”南施杰和儿子气的暗暗咬牙骂。
就会鞭挞我们!
“还会二打一,鼻青脸肿,又臭衣服堆成山的时候,香客都不来了……”
南芝泽还在津津乐道的声音飘来,把南四娘搞得快笑岔了气,南施良反而气得对她恼怒道:“你笑什么笑!”
“老爷,我笑有的人,把自己承认了,还是鼻青脸肿的那个。”
南四爷脸黑沉的像酱菜釭:更气了,有没有。
老夫人脸也黑沉着,只不过她更多的是沉浸是女儿死去的阴霾中,女儿这些天可怜受罪时,她更想那大夫救好她,毕竟是她生下的肉。
悲痛地陪着女儿最后一程目送她下葬,却因听到公主派的大夫在给大家瞧病,草草结束,她又只好忙不迭赶回,幸而治得她一双老腿和背尾骨。
这会儿又觉得女儿的死,就连收场都是匆匆,可惜的遗憾,这遗憾化成仇恨,埋藏在她心里,就如那孤零零的坟包在她心里生成了疙瘩。
这边,大小孩踊跃发言完,几个大人肚皮都笑疼了。
程氏作为一位母亲总结说:“你们大嫂和大哥是夫子,对你们寓教于乐呢,说明一家人得齐心协力是不是?还有,该有学的都要去学,可不能不会。”
“娘,我们受益良多,我和雪儿明白了,一定会学做很多事情的,不偷懒。”
南芝泽带着南芝雪挺胸保证。
程氏满意地点头。
就好像写作的文章被拿去做语文考题,卫楚玉有那层意思吗?没有,就算有,也是很微弱的,他们都够乖,是南芝赫让他们有如此感悟。
卫楚玉也把原本的故事讲结束,几人恍然大悟:“好像都是懒惰搞的鬼。”
她对大小孩子夸道:“你们没有说错,你们对他人的性子有把握到。”
都是人性复杂搞的鬼,却比三个和尚原本的故事,更来得有借鉴和教育意义。
卫楚玉抬眸望看南芝赫,勾唇道:“你是会讲故事的!”
故事直接与现实接轨,核心被你提前穿透不说,还更为让人深刻,厉害啊,大佬。
两人会心一笑,纯净而清泉的笑声,渐渐褪去,目光倾注间,似有波光浮动,点点碎碎,涟漪入心,那是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卫楚玉咳了一下,正经起神色,靠,俊俏的臭男人,笑容被他勾得有些拉丝了,身边还这么多人呢。
她暗骂了一句,好会。
宛如神只的男人淡笑看她,眼眸一转,收起了那副缥缈间,神话雪山化水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