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疯了
小白眼眶中的泪水不断涌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是冷的,而是它明白刚才那个光罩是什么。
主人……小白不断抽泣着,那个平时总是跟它打打闹闹,还老嫌弃它吃的多,一言不合就丢它出去顶包的人。
它一直都知道主人其实很关心它,晚上会给自己盖被子,别的狗都趴地上吃东西,只有它,不仅能上桌,还有自己的专座,专门的碗。主人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一条狗,虽然老是喜欢跟自己斗嘴,却会哄着自己,他们之间相处的更像是朋友那般。
“主人,我想变成人。”
“你真当我神啊?还能让你修炼成精。”
“那我万一有一天遇到危险,开口说话,别人不是更把我当成妖精了?变成人不是就没问题了吗?”
“遇到危险?调戏隔壁母狗,被它家公狗给撵了?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公狗来了,我都让它见识一下打狗棒法。”
“如果你不在呢?”
如果你不在呢……呜呜,主人……她心里一直都是担心自己的,自己曾经问过的问题,她不是没听进去。
她悄悄把魄心的力量分离封存在自己体内了,本就不多的力量,她也全赖这些力量存活着,却为了自己……
“小白,你别哭……是不是刚才吓着了?”江衡有些慌乱,他本就不怎么会说话,更别提要怎么安慰一条狗。
“还是,你想戚公子了?我陪你继续找他。”
戚公子?主人!对,得赶紧找到主人!可是这河底的乱流……小白转身走回河边,低头静静看着河底。
“小白。”江衡有点慌了,他怕小白再跳进水里。“这河底乱流,已经不能判断戚公子被河水冲去哪里了。地下混乱的走向,可能还存在我们未知的分支,这么顺着下游,未必能找到。”
江衡不敢直说,就刚才的情况,他都无法自保,戚琮虽然一直似乎是神秘莫测的样子,但他从未展示出什么武功底子,如果真掉入河里……
小白迟疑许久,的确,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但是它相信,主人一定不会有事,她有办法救了自己,即使被卷入乱流,她也能自救。希望还在于雍子宸那边。
晨光微露,白翊重新驾了马车,一刻不停地狂奔,他要回都城问情斋。远祁乡周边的危险未必已经尽除了,他不能冒风险把从琪留在这里,雍子宸一行人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回去的路比来时顺利多了,毕竟白翊不是路痴,却也是整整一天一夜才顺利到达。
“吁。”马车在城门口停下,突然好些官兵围上来。
“把他们抓起来!”为首的官兵上来不由分说直接将两人围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白翊放下缰绳,扫视周围。
“我们奉命办事。”领头的似乎是知道白翊的身份,却并不畏惧。
白翊眉头微皱,难道是宇文启想起了那天的事?
撩起车帘,小心翼翼将还在昏迷中的从琪抱起来,将她的面容朝向自己怀里,一头银色长发已经很显眼了,银色面具又碎裂丢失了,他不能让别人看清从琪现在的样子。
“他是……”果然,从琪的银发引起了注意。
“不需要你管。”白翊语气陡然冰冷,目光也是瘆人的可怕。
“我们…奉命要把白大人和戚琮一起……”官兵弱弱地争辩。
“她就是戚琮。”白翊低头看了一眼从琪。
“我们需要验明正身。”官兵说。
“你敢碰她?!”白翊不退反向前一步,凌厉的气势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大开杀戒。
“我…我…”官兵不敢接话,最后为首的出面调停了一下,示意押送两人进大牢。
不过这押送也就是明面上说说,白翊始终抱着从琪,而官兵始终只敢围着,却不靠近。
『轰』牢门关上,一地的干草,关门扬起的灰尘,一扇小窗透出一隅的阳光。
白翊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心生感慨,仿佛回到了古泽镇的地牢。
将外衣脱下铺在干草上,让昏迷的从琪躺在自己的外衣上。她的面容依旧沉静,脉搏还是微弱却沉稳。
“你睡了很久了。”伸出手撩开从琪脸颊的散发。“太阳都晒屁股了。”
皇宫御书房。
“锐儿。”宇文启翻了翻手边的奏折。“你把白翊和戚琮抓起来了?”
二皇子突然对这两人下手,宇文启也有点莫名。
“是的,父皇。儿臣怀疑白翊与戚琮勾结,故意包庇皇宫鬼影的幕后真凶。”宇文鋭答道。
“哦?锐儿如何得知?”宇文启抬眼问。
“戚琮此行是为查案而去,但是儿臣得知,他并未按照正确的路线去远祁乡,而是绕道反方向,还在一个镇子上杀了人。”宇文鋭说。
“白翊身为缙国使者,却不好好在都城待着,反而离开与戚琮汇合。戚琮明明是和镇南王世子同行,却和白翊二人回了都城,世子至今未露面,怕是遭遇不测。”
宇文启嘴角微抿,神色未变。“而且据捉拿二人的官兵来报,戚琮似乎不对劲。官兵只看到白翊抱着一名银发的男子。但戚琮并不是银发,且他长年戴着面具,而进入都城之时他似乎未戴面具。官兵想要验明正身,却被白翊阻拦了。此刻二人都在牢中。”
宇文鋭字字在理,又言之灼灼,让人挑不出毛病。
“锐儿所言在理。”宇文启也想借着此次机会敲打一下戚琮,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丝惧意。
没错,是惧意,他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不能对戚琮下手?
“父皇,另外戚琮和镇南王世子原本是负责调查此次案件的,现在一人下落未明,一人关押在狱中。儿臣自荐,接手调查此案!”
宇文启听到这里,眼眸微微一顿。
“锐儿真的是替父皇分忧啊。准奏了。”
“混账!”容妃听宫女来报,一气之下拍断了指甲。“谁让他自作主张接手的。”
宫女连忙上前用帕子裹住容妃的手。
“走开!”容妃甩开帕子,声音气的直发抖。“戚琮居然活着回来了。他命真大。”
走出御书房的宇文鋭,抬头看了看阳光,好刺眼啊,该结束了。
“奴婢见过二皇子。”宇文鋭听到旁边宫女的请安,未动分毫。
“容妃请二皇子过去一叙。”
低眸浅笑,抬起头,宇文鋭扬起手示意宫女领路。
容妃宫中。
“锐儿。”屏退其他人,容妃按不住火气,开口就是质问。“你为什么要自请接办此案?!”
“母妃何出此言?儿臣为父皇分忧,有何不可?母妃不是一直希望儿臣能多在父皇面前展露才能,现在儿臣只是遵照母妃的意愿罢了。”宇文鋭面露不解。
“母妃是让你在其他地方多多表现,没让你参与这个案子!”容妃气急,宇文鋭掺和进来,如果没有个结果,反而落一个吃力不讨好。
“哦?这个案子有何不同呢?儿臣以为,即是皇宫鬼影,也怕对母妃有所影响。其他人办案,儿臣反而不放心。”宇文鋭拿起茶盏递给容妃。
“陛下既已指定戚琮和镇南王世子主理此案,何须你一个皇子出面!”容妃说。
“戚琮?他一个平头百姓,还敢犯下人命案子,有何能耐破此案件。不过是一有名无实的江湖神棍罢了。”宇文鋭摆摆手,不以为意。
“平头百姓?!江湖神棍?!若他真这么普通,如何能活着回都城?!”容妃将茶盏重重拍在桌上,茶水溅出一片。
“母妃的意思是,他本应该死在外面?”宇文鋭从怀里取出方巾,给容妃擦去手上沾染的茶水,神色依旧淡然。
“你!”容妃一愣,刚才气糊涂了,有些话直接冲口而出。“罢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我母子二人也不必绕弯子了,你不能接手这个案子。”
“母妃是觉得儿臣能力不足,破不了此案?”宇文鋭问。
“锐儿,你一向聪慧,母妃的意思,想必你不会不懂。”容妃有些不悦。
“可儿臣已经接旨了,这皇命不可违啊,若是破不了案,怕是引起父皇不喜。若儿臣此刻退缩,也会给父皇留下个懦弱无能的印象。”宇文鋭面露难色。
“若母妃能相助儿臣,主理此事未必不是一个契机?”宇文鋭接着说。“父皇虽正值壮年,但朝中立储之声没停过。”
“二皇子。”一名蓝衣男子在宫门外等候已久。“娘娘是否相当不悦?”
“那又如何?俞淮,本皇子要的是结果。他从来没把我放在那个位置,那我就自己去争。母妃总以为她在替我铺路,呵,论能力和宠爱,她比元青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本皇子继续坐以待毙,怕是宇文星这个废物都坐上了那个位置。”宇文鋭一双似笑非笑柳叶眼中浮上一层恨意。
俞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但是此事是娘娘所为,殿下明知,如何得以结案?”
“母妃所为,难免有所疏漏。由我接手,才更容易替她弥补。她既然做了这些,必然已有计划。只不过把我纳入她计划的一环罢了。俞淮,自己想要的就得自己去夺。”宇文鋭眼神仿佛没有焦点,不知在看什么。
御书房中,宇文鋭离开后,宇文启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远祁乡,反方向。
驿馆。
“大人,白大人被抓了。”一名黑衣男子半跪在地。
面前一名青衫女子,正拿着一只鸽子,取下鸽腿上的纸条。听到这话,微微抬头道:“谁干的?”
“似乎是二皇子派人做的。”黑衣男子说。
青衫女子没有回复,而是打开纸条细细看过之后,打开香炉将纸条扔了进去。
“不用管。照计划进行。慎刑司那些人,暂时封锁消息,别让他们知道白大人被抓。”青衫女子开口说道。
白翊,这几天你们独处的时间,就当是最后送你的礼物了。
泥泞的小道,一辆飞驰的马车,溅起的泥水脏了驾车之人一身,却不见他有丝毫表情变化。手中不停地抽打马身,勒紧缰绳的手中已经磨出血痕。
“啊啊啊!!”马车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驾车之人面上神情愈发焦急,手中动作却不停,只是越发快速地挥动鞭子。
“江大哥,怎么办,世子拉不住。”珈蓝从马车中探出头。
“打昏他!”江衡一咬牙说道。珈蓝脸上难掩担忧,双手有些颤抖,一狠心转头进马车。
『咚』
车中再次恢复平静。江衡双眼通红,他已经不眠不休驾车一天一夜了,可是还不够快。都怪他,他这个路痴废物,又走错方向,才会把世子害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