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后的故事
Zzzz……
又是长长的一觉。
“华洛！华洛！你妈妈在外面喊你！”同桌的丽兹摇醒了华洛。
“唔……阿贝丝？”华洛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眯了眯眼睛。
只见教室外面，阿贝丝正在教室门口一脸端庄的笑着挥手，那典雅的打扮让许多同学都侧目惊呼。
“洛洛崽崽！快出来！”
这种绰号顿时让同学一阵大笑。
“……”华洛一阵无语，拖着步子来到教室外。
“这么快就聊完了？”
阿贝丝端庄点头：“对啊。”
“聊的怎么样？”
“很好呢，他说洛洛在学校里很棒。”
华洛翻了个白眼：“棒个鬼……他没说什么毕业不了的问题？”
“说了啊！”
“然后呢？”
阿贝丝一脸天真：“我把他吃了呢！”
华洛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啊！”阿贝丝仰着头张大嘴巴，伸手塞进喉咙里，提出一个黏糊糊的脑袋。
翻着白眼的瑞沃。
“我！尼！玛！！！”华洛顿时被吓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无比清醒。
“一点都不好吃，皮肉松松软软的，一看平时就不锻炼。”阿贝丝嫌弃的吐了吐舌头。
“不是说好不随便吃人的吗？”华洛眉头紧皱。
“他摸我的腰，还算随便咩？”阿贝丝疑惑的歪着头。
“摸你腰？草，没想到他是这种人面禽兽！吃了拉倒。”华洛顿时骂道。
“那我们回家吧！”阿贝丝拉着华洛就要走。
“下午还有瑞沃的课，如果找不到他的人……”华洛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烦死了。
……
希维亚区虽说是大区，也只是二级大区，也有不少供穷人消遣的街头酒馆，虽然不再有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没什么水准的卖艺人。
「流浪三十年，梦想成歌手」
「但，我只会唱这一句，并且将它重复～」
一个穿着脏兮兮外套的卖艺人，帽檐深压，站在小巷口弹着只剩下一根弦的吉他。
黑漆漆的吉他盒里只有寥寥的两枚铜钱。
“又换身份了？让我好找。”华洛同样换了一件深色大衣，深压着帽檐。
「流浪三十年，梦想成明星……」
卖艺人完全没听见华洛说话一样，依旧弹着弦。
“帮我处理一个人，教堂学院的圣经课老师，要用的东西都在箱子里，500金币。”华洛压低了声音，把箱子递过去。
「千金一散，美女烈酒～来已！」
卖艺人依旧摇着头拨动着琴弦。
“别太贪了，别忘了，你的小命谁留下的。”华洛把箱子放下，转身就走。
道奇，绰号「清道夫」，在他成为清道夫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到处变换着身份，骗吃骗喝的老淫贼。
他体内的虫子叫做：换形虫。
只要吃下对方的部分细胞组织，就能变换成对方的形态。
几年前，因为鬼迷心窍，扮作了一个贵族，和他的七个老婆一起玩银派，一下子玩嗨了，被真正的贵族老爷回家撞到，立刻被发现了伪装者的身份，被提灯人半夜追杀。
又正好遇上了半夜散步的华洛和阿贝丝。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最后见到他的时间」是调查谋杀案的非常关键信息。
华洛觉得对方的换形能力非常不错，能够帮阿贝丝处理狩猎之后的麻烦事，暂时伪装成受害人，错开遇难时间，让提灯人组织失去调查方向。
于是就让阿贝丝救了他下来，也让这个名为「道奇」的家伙，有了「清道夫」这个职业，并且有着越做越好的趋势。
果不其然，在给完钱之后，下午的圣经讲解课上，华洛就见到了活生生的瑞沃老师，出现在了课堂上。
或许有了华洛描述的性格，再加上道奇混迹这么多年的天生演技，扮演的瑞沃老师竟然丝毫看不出半点破绽，甚至连讲课都如此绘声绘色，催人入眠。
恍惚间，华洛甚至以为真正的瑞沃并没有死。
直到道奇怒斥着华洛上课睡觉，罚他去教室后面罚站，斥着斥着，忽然抛了个媚眼，勾起嘴角，压低了声音在耳边：“这个身份真不错，你知道吗？他居然还有一个老修女相好，一边唱着圣经，一边在女神像前上上下下，我打算长驻这个身份了。”
“……”华洛嚼着棒棒糖，翻了翻白眼，没理会他。
但愿他别玩的太过火。
……
插曲仿佛就这么过去了，乏味又幸福的学校生活还在继续。
华洛上课还在睡觉，丽兹也还在桌肚里偷吃零食，。
枯燥的一切还在持续，眼看灾雨季即将到来，学院的毕业考试也迫在眉睫。
比前世的高考更甚，高考只是改变命运的入场券。
而学院的毕业考试，完完全全的决定了你今后的道路，你的职业，收入，阶级。
一等职业：王区宪兵，教廷骑士，教廷神职者，神圣筑壁工。
任取其一，都能让你全家都沾光飞腾，不过这些一等职业，整个学院几年都塞不进去一个，它们可不是光看成绩的，还要考虑人情世故，身份背景，平民再努力，也是没办法踏入王都圈的。
二等职业：地区守备，区警卫局，税务官，地区神父……
地位同样崇高的工作，在小型地区内，基本可以横着走，贪污腐败的灰色收入，能保证一辈子吃喝不愁。
三等职业：壁外探索者，驻外壁守卫，鸟嘴医生，壁外矿工……
死亡率极高的职业，混得好能发财，混不好，早上出墙，中午就死了，晚上开席。
为此，学院甚至开启了强制留校夜课，为所有学生争取为期一周的最后冲刺，也希望自己的学院里能出现一个加入教会的神职者，为学院脸上增添光彩。
点灯的夜校自习，一直要持续到午夜12点。
就连一向拉帮结伙，玩着黑帮游戏的瓦伦一伙人，都抓耳挠腮的开始学习，只不过头发拉秃了不少，试卷上问女神的五元素，他们还是只能想到白腿黑丝玉足大波浪。
该死的华洛！好想打他一顿！
“阿嚏！”华洛揉了揉鼻子，从梦境里醒来，看着拍打在彩绘女神窗上的淅沥雨点。
“下雨了啊……”
“灾雨季到了嘛！要不要吃点红薯干？”丽兹从课桌里抓出一把零食，不需要帮家里背猪干活，她悠闲的不得了。
华洛看着窗外忽然想起：“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刚刚吧！”丽兹想了想。
华洛看着教室前方的座钟，已经晚上10点了，这个时间，阿贝丝应该已经出去猎食了吧？
她很害怕下雨，一到下雨天，战斗力发挥不出一成。
想到这里，华洛起身走向教室外，立刻被某个值班老师叫住。
“华洛，你去哪？”
“拉屎。”
华洛拿起挂在墙上的宽檐羊皮伞，跨入淅沥的大雨中，向着校外走去。
……
灾雨季的皇后大街，依旧是这么的灯火通明，即便是晚上十点，也丝毫不见热闹有半点衰退。
满街的马车夫蹲在屋檐下互相闲聊着，即便是雨水打湿身体，也不敢走进自己的马车厢躲一躲雨。
因为那是给贵族老爷们坐的地方，任何一点污渍，都会让他们因此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一个穿着厚重呢大衣的少年，撑着羊皮雨伞，踏入这片不属于他的雨幕中，寻找着他唯一的亲人。
踏踏……
脏兮兮的皮靴已经被雨水洗刷的干净，映照出两侧舞会的霓虹灯火。
嗒嗒……
雨水打在弹性十足的伞面上，声音清脆悦耳，如同身穿薄纱的妹子敲打着手鼓般悦耳。
夜已深，宵禁时间快到了，贵族富商们也陆续走出了舞会酒店，毫无顾忌的踩踏着马车夫们的后背，跨入马车内，向着府邸疾驰。
“后巷那边出事了，吓死人了！”
“又有人被吃了吗？”
“谁说不是呢，幸好啊……该死的伪装者被治安官当场杀了，啧啧，可吓坏我了……”
“你看见了？”
“怎么没看到，那个伪装者是个女的，老漂亮了！就是一开口啊，全是触须！哎哟吓死我了……”
两个车夫间的闲聊传入了华洛的耳朵。
沉默中转眼就来到了后巷。
一名身穿黑色大衣制服的中年人，正歪着头站在巷子口划着火柴点烟，胸口上戴着的徽章，表明了他地区执法官的身份。
巷中另一名戴着执法官臂章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从一具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上，用镊子从尸体脊椎中抽出一条纤长扭曲的虫子，小心翼翼的装进瓶子里，由于手法生疏还是扯断了大部分的神经触须，让虫子断成几截，很快就死了。
“我们太走运了，只是一个幼年体的伪装者，白白让我们捡了一个大功劳。”
“谁说不是呢，有异能的伪装者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必须上报教会，到时候功劳可就一点关系都跟我们没关系了。”巷口的执法官吞云吐雾说着。
“可惜啊，他们三个没这么好运气了。”里面的执法官遗憾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
“有什么可惜的，五个人的功劳，现在两个人分，不好吗？”巷口的执法官笑着露出泛黄的牙齿。
“哈哈……看来马上你就要转警长了！”
“彼此彼此啊，副警长……哈哈……”巷口的执法官大笑声忽然戛然而止，面容顿恶，厉声呵斥：“滚！办案重地，别在这里瞎晃荡！”
雨水顺着伞檐滴落，顺着密集的雨水，华洛抬起眼睛，越过执法官的身体，看到了披撒在地面上的金发，华丽的长裙……
“耳朵聋了……！”
执法官的声音仿佛被忽然砍断，喉咙里只能发出空洞的嗬嗬声。
一柄伞尖穿透了他的喉咙，沾染了红色的燃料，从脖子后面冒了出来，不断被雨水冲刷。
“什么！”另一名执法官惊骇的拔出腰间刺剑，紧张间却被卡住，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的身影，转身靠近，钵大的膝盖重重的砸进自己的脸中，让他的舌头这辈子第一次舔到了眼珠子。
从此，失去意识。
华洛平静的站着，看着地上女人的尸体，虽然面部已经裂开的面目全非，还是从那小小的罩杯中认了出来。
“他妈的，哭错了坟了。”
当华洛真的找到阿贝丝的时候，她正躲在桥洞下面的木头箱子里逗蚂蚁：“你们真好，有这么多勤劳的小蚂蚁喂东西吃，而我只能一个人找饭吃，呜呜呜呜呜……好想洛洛！”
华洛掀开箱子，松了一口气，两两对视许久。
“后巷有五个人，别浪费了。”
“洛洛崽崽！最喜欢你了！”阿贝丝嘴巴裂开，一口把华洛半点身体吞下去了。
两人依靠在一起，撑着大伞，雨点一滴都落不到阿贝丝身上。
回到后巷，伪装者的恐惧下，11点之后，街上已经基本不会出现行人了，后巷的异象同样没有被人发现。
“几成饱了？”
“三成饱吧。”阿贝丝拍了拍肚皮。
“才六个人就三成了？今天胃口不好？”
“下雨天，没胃口吃东西嘛～”阿贝丝甚至不想踩到水，直接趴在了华洛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