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强剑士的终章（下）
“对不起，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抚养了我，教导我。你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对不起，我砍伤了你。”
“没想到，我竟然会有一天当面听你向我道歉。看着活得时间长也不是没有好处啊……不过我当时真的是疼的要死啊，花了将近两年才完全养好伤啊……”
无惨微微移了一下视线，虽然是在抱怨嘴角却不受控制的翘起。
“当时我的伤也是养了半年才养好啊……这些年的经历让我认识到人的心思比鬼更难猜，因为鬼就算再多也只以你鬼王的思想为中心。但是人却为了权力和利益互相争斗，尔虞我诈……”
“你这算是夸奖吗？那我还挺荣幸的，能被你这个第一剑士夸奖……”
“呵呵……”
继国缘一的表情放松下来，变得很是祥和，语速也放的更慢了。
“缘一……”
无惨察觉到继国缘一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快要烧尽的烛焰，不由自主的担心的说。
“没关系，还能再撑一会儿。”
缘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这一辈子大部分人见到我都觉得我是一个温和的人，但是只有跟你相处的时间，我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倒不如说在跟你相处的时间，我才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
“没什么，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发脾气……况且我并不嫌弃你，你也带给了我很多快乐。”
无惨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说出了这些年埋藏在自己心里的话。
“嗯……那就好……等我死后，你就把为鬼丸国纲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听到无惨的答复，继国缘一也是了结了最后一个心愿，生命之火不可遏制的走向了熄灭。
“缘一缘一……喂！别死那么快啊！该死的！”
无惨看到继国缘一的身子向后倒去，连忙上前将他扶住。脸上也不见刚才的冷静影，急匆匆的叫道。
“你这个家伙不要自顾自的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就撒手人寰啊！给我振作一点……我还没骂你呢，你知道你这些年杀了多少鬼吗……不要以为就这么算了呀！”
无惨用力抓住继国缘一的肩膀，眉头紧锁，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眼中充斥着化不开的愁绪和担忧。
“呵呵……”
继国缘一看着无惨那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嘴巴咧开，轻轻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在死之前还能见到你这副模样……”
“你这个混蛋，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无惨怒冲冲的骂了一句，他对继国缘一现在的态度十分恼火，正准备再说些什么……
“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了，对不起，父亲……”
继国缘一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愧疚，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
无惨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句话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却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父亲，无惨活了几百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个词。这也是继国缘一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
这个词让无惨愣在了原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
他没有想到当初暗暗想过的一句戏言，此时却成了真，继国缘一真的叫他父亲了。但是……为什么他感受不到一丝喜悦呢？明明自己最大的对手已经威胁不到自己了，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痛……好痛……太痛了！
就像是有人在用无数把小刀同时割他身上的肉一样，痛得他几乎窒息，让无惨连吼都吼不出来。
“缘一，别睡着了，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帮你变成鬼，让你想死也死不掉！缘一缘一！缘一……”
无惨不停的呼唤着继国缘一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的性命。
“你……不会的……”
继国缘一气息微弱的蠕动着嘴唇，语气中却充满了笃定。
“少啰嗦，还没几个人能猜中我的心思呢！”
无惨死死的盯着继国缘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气急败坏。
“呵……就让我这样死去吧，我的这一生经历过亲人的离世，经历过背叛，经历过误解……经历过无数苦难，但也从中发现了人性的光辉……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继国缘一慢慢的说着，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无悲无喜，却让人听出了一丝请求的意味。
“诗？是你吗？是你来接我了吗？”
继国缘一在弥留之际喃喃自语，眼中又亮起一丝火花，缓缓伸出手抓向天空。
“好了，你已经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声音十分轻柔，是一道女声。珠世惊讶的发现无惨的身形在不断的变化，最后变成了诗的模样，就连声音也一般无二。
“诗”抓住缘一伸向空中的手轻声说道。
“好好睡吧，缘一，现在你什么也不用想了……”
“是吗？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慢，直至完全停止。随即，继国缘一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嘴角残留着死前欣慰的笑意。
“缘一……”
无惨盯着自己面前失去生息的继国缘一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从中间开了一个大洞，无数冷风穿过大洞，让他的内心又冷又痛。可奇怪的是无惨的表情却显得很平静，就仿佛处于刚刚睡醒的状态，似梦非梦……
直到继国缘一再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语，他才知道对方真的已经走了。不，以他的观察力他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他的内心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滴答滴答……”
“嗯？！”
水滴滴落在继国缘一的皮肤上，无惨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在……哭？！
“月彦……”
珠世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走到无惨的面前。
在她的印象里，无惨怒过，笑过，也失去冷静过，可更多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镇定，但就是没有见他哭过。她认识无惨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无惨哭。
无惨无声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任凭泪水从自己的脸颊上划过。
“月彦，月彦……你还好吧？”
珠世担忧的望着无惨，此时的无惨让她感觉既陌生又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缘一他要叫我父亲？”
无惨听到珠世的呼唤后似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突然大声吼着。
“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我抚养他只是……只是为了不让他以后与我为敌而已……我从来都没有真心的关心过他，这些都只是我的伪装而已！他凭什么这么叫我？真是自以为是……”
“够了，月彦，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为了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悲痛而说出这种话了，说出这种话你以后会后悔的……”
珠世扑上来一把将无惨的脸埋进自己怀里，堵住了他的嘴。
“你想发泄就发泄出来吧，求求你了……”
珠世紧紧的抱着无惨，痛心的看着缘一的尸体说。
“唔唔嗯呃啊……”
似乎是珠世的话起了作用，她的怀里传了一阵呜咽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转而成为一种歇斯底里的呐喊和哭嚎。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珠世也能够体会，她的家人离世的时候，她也曾这么痛苦过。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没用的。
珠世就这样搂着无惨，用手轻抚着他的脑袋和后背，给予他有限的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