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我的眼睛（九）
“谁呀？”
叶春华在里面问了声，没听见人应，满心疑惑的跑过去开了门。
叶春华正嘀咕着，这谁敲门话也不说一句，就被面前人高马大的迟玉明吓了一跳。
村儿里那些关于迟玉明的传言他也听说了，一时半会儿看见他还觉得怵得慌。
叶春华强忍着害怕，白着一张脸道：“你、你要干嘛？”
迟玉明冷眼看着他，没吱声，叶春生从他背后走了出来。
叶春华眼皮子一抽，不耐烦地说了起来，“你躲人背后干嘛！”
正要骂叶春生几句，又瞅见冷着一张脸的迟玉明盯着他，就把话咽了回去。
“玉明哥帮我背苞米回来……”叶春生唯唯诺诺的答了句。
迟玉明没再多留，把背篼放到叶家院子里就走了。
张慧芳和叶军出来想留他喝口水，也不搭理他们，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叶春华跑去把院门关上，气冲冲的走到叶春生面前，伸手就往他身上掐。
“你要不要脸！谁让你和迟疯子打交道的！要是他来咱家闹事咋整！”
叶春生痛叫出声，一直往后躲，可又怎么躲得过手脚灵活，眼睛灵敏的叶春华。
叶军看见小儿子欺负叶春生也没表态，跟看不见一样走回了屋。
张慧芳觉得叶春华让叶春生长长记性也没错，那迟玉明可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他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三更半夜去砍人家嘛，管他是真是假，反正离他越远越好。
叶春华掐了他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解气。
干脆重重地将叶春生往后推了一把，把人推倒在台阶上，完事儿后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回了屋。
叶春生脑袋磕在了台阶上，痛得他眼泪不停的流，叶春生小声呜咽着，跪在地上摸他的棍子。
他不敢哭得太大声，这样会被爹打，爹说他哭哭啼啼的很晦气，还说奶奶就是被他哭死的。
叶春生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他的棍子。
破旧的裤子上全是泥巴，脸上也尽是泪痕，他看起来更像乞丐了。
中午他们做了饭，却没有端给他，叶春生知道，他们这是在让自己听话。
不听话就没有饭吃，没有人家会平白养活一个没用的瞎子。
叶春生这二十年都是这样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特别难过。
张慧芳终究还是心软了，叶春生再怎么碍眼，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等她端着冷饭剩菜出来，却没在院子里看见叶春生。
“军哥，春生咋不见了？”
叶军在里屋回答：“我刚才听见开门的声响了，应该出去了吧。”
张慧芳跺了一下脚，大声的骂了起来，“你听见声音了怎么不出来看一下？他跑出去出事儿了怎么办！”
叶军直接吼了起来，“他自己要出去的，你管他干啥！知道自己看不见还要乱跑，我看摔沟里出事儿了也是活该！”
张慧芳听后一把将碗摔在了地上，进屋就跟叶军骂了起来。
叶春华觉得他们大声嚷嚷着烦人，自己把收音机声音放到最大听歌。
一家三口人，没一个想出去找一找叶春生。
迟玉明从叶家离开后，回到地里把自家苞米背了回去。
回家看见院子里原本堆得整齐的苞米，被踢得东一个西一个，迟玉明什么也没说，放下背架就往迟大田屋子里走。
迟大田被突然出现的迟玉明吓了一跳，犟着嘴怒喝道：“你又想干嘛！”
迟玉明冷冷的笑了起来，伸手从放衣服的箱子上拿起皮带，二话不说对着迟大田就抽了上去。
“你个狗杂种！老子艹特么的跟你拼了！”
迟大田在家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这几天已经是忍到头了。
迟大田翻起来就跟迟玉明打了起来，吴翠在后面喂鸡听见动静，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
进屋看见迟大田被迟玉明压着打，居然还凑过去帮迟大田的忙，用手扣迟玉明的脸，又是抓他的头发。
吴翠越帮忙，迟玉明打迟大田越狠，揍得迟大田哭爹喊娘的让吴翠停手滚开。
吴翠也委屈，她是想拉开自己儿子的，没成想迟玉明这么轴，一点不将他放在眼里。
“再来呀，你不是这么横的吗？这才揍了你几下就不行了？”
迟玉明抓住迟大田的头发，把他鼻青脸肿的脸抬了起来。
迟大田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呜咽着：“呜呜呜——爹错了，不来了！不来了！”
迟玉明嫌恶心，松开了迟大田的头发，站在他跟前拍了拍衣服，“再让我发现你腿痒手贱的，我就再帮你松松皮。”
“听见了吗？”
迟大田头点得像拨浪鼓，“听见了——哎哟喂————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迟玉明不屑的眼神从他脸上刮过，抬脚出门，去厨房做饭了。
吴翠在他出去后，赶忙进去看迟大田，见他还有气儿，才放下心来。
又转头看了眼厨房那边，有些犹豫的说：“他爹，我们要不然告诉玉河他们一声儿？”
迟大田哎哟哎哟的叫着，张口说话扯到嘴角的伤口，又嘶了一声，“你、你去镇上打电话说！叫他们都回来！”
吴翠点点头，“那我明天就去。”
迟大田一张老脸皱了起来，在心里念叨着要让其他五个娃回来，好好收拾一下迟玉明。
不然再照这样下去，家里是彻底要让他搞翻天了。
迟玉明拿着锅铲有一下没一下的炒肉，这会儿脑子里想的是叶春生，他下午还是得去叶家附近看一看。
在他带着人进城之前，和叶春生提前把关系搞好还是很重要的。
他也不想到时候带着人出去了，还要被人天天骂。
叶春生看着绵软，是个人都能去搓揉一下，实则倔起来三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