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好看吗？
尹宏毅有些头痛的再次从昏迷中醒来，依旧是那个木制的天花板。
窗外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唯有那即将落下的月亮，照射在他的身上。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我输了吗？
尹宏毅有些恍惚，在他的印象中，只剩下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击，那连接了天地的一剑，竟是直接让他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来了。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抚摸无目，可惜在他的腰间却是空荡荡的，那里什么也没有。
“我在这里啊，你摸哪呢？”无目的声音，在这时传出，落在了尹宏毅的耳中。
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无目此时就被放置于床头，斜靠在木柜上。
“所以，结果如何？”尹宏毅伸手，将无目拿起，重新挂于腰间的位置后，缓缓站起身。
而另一张床上，则是躺着林妙梦和血以欣，并未看到叶任的身影。
“算是平手吧，你们两个是同时倒地的，真没想到，那个家伙这么离谱啊，之前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无目感慨道，而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尹宏毅的身边，脸上写着疑惑。
“嗯，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找回场子吧。”
“哼，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那该死的火鸟好看！”
避免叨扰床上休息的两人，他们谈话声音很小。
打开房门时，清冷的风吹拂着他的脸庞，树叶的唰唰声，像是清脆的摇篮曲，为他的内心带去一丝的平静。
在这寂静之中，唯有剑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却又自然。
随着他的目光向声音望去时，那个声音也恰巧停了下来。
“要走了吗？”练剑之人，自然是叶任，他在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时，便知道是尹宏毅了。
尹宏毅点头道：“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叶任手中的凰羽鸣随着火光覆盖，逐渐化为了小麻雀，扇动着翅膀，来到了无目的身边，在他的身边盘旋，并发出了清脆的鸣叫。
“别说这种话，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轻松战胜你的，走着瞧！”无目白了小麻雀一眼，愤愤道。
小麻雀则是依旧叽叽喳喳的叫着，导致无目不耐烦的想要再次动手。
“那我送你一程吧，顺便去给她买个早餐吃。”叶任笑道，同时伸手指了指木屋。
尹宏毅也没有拒绝，两人就这么向着门口走去，而小麻雀和无目，就这样吵了一路，一直到玄天宗的门口时，才逐渐安静下来。
门口守门的老人这次，并未询问什么，而是直接打开了大门，显然是早就知道尹宏毅会到来。
出来后，他们的是在一片森林中，距离所谓的战场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尹宏毅显然并没有直接前往战场的打算，而是向着轩暮城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他们来到了熟悉的比武台，这里是他们当初参加玄天宗选比的地方。
而他的脚步不停，依旧向前走动着，而在一处角落中，一个熟悉的少女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个卖画的小女孩，她依然坐在那里，穿着略显单薄的衣服，在这个寒冷的秋季，显得有些凄凉。
不过，在看到尹宏毅和叶任时，小姑娘又露出了那纯真的笑容，快步上前道：“宏毅哥哥又来看小树啦。”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显然尹宏毅之后又来过几次。
“你娘现在伤势怎么样了？”尹宏毅宠溺的摸了摸少女的发丝，脸上则是洋溢着和善的笑容。
“已经好很多啦，大夫说，只要过了这个冬天，基本就能痊愈了哦。”一提到这个，小树的脸上笑容似乎更浓了。
“那就好，现在天气逐渐降温了，你也是时候给自己添一点衣服了，穿这么一点太冷了。”尹宏毅摸了摸那单薄的衣服，建议道。
“我知道的啦，等我把画卖出去了，就去买几件衣服。”小树指了指身后的画，笑道。
叶任能看到，之前那个画有金色小鸟的图画，此时依旧还在，并没有被卖出去。
“现在就很冷了，等你这些画卖出去要到什么时候啊。”尹宏毅无奈的苦笑道，同时反手间，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几套衣服，塞到了小女孩的手中：“这些衣服就当是给你的礼物啦。”
“欸，真的吗。”小树抱着这些衣服，先是一愣，随即高兴道：“谢谢宏毅哥哥。”
两人已经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说，尹宏毅已经把这个叫小树的女孩子当成了妹妹一般对待，而小树，自然也是将尹宏毅当成了自己哥哥。
叶任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有些感慨。
此时的尹宏毅，已经不再像之前在城门口见到的那般，给人一种阴沉恐惧的感觉，甚至一扫之前战斗时的那种威严，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柔和。
而他的笑容，也不再那般诡异与瘆人，就像一个正常的青年一般，变得自然。
“你是大哥哥的朋友吗。”小树将衣服，用布料包裹起来，然后对叶任笑道。
“算是吧。”叶任思索了片刻，回应道。
……
双方告别后，小树望着尹宏毅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满是不舍。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然后转身，将自己的画收拾起来后，向着当铺走去。
“小妹妹又来啦。”当铺的老板笑道。
“嗯……”小女孩将尹宏毅给她的衣服拿出。
她看着衣服，沉思了很久后，才下定了决心，将他交给了眼前这个当铺老板的柜台前。
可在老板伸手要拿衣服的时候，小树又伸出手，从几件衣服中拿出了一件翠绿色的服装，放回到了布包中。
当铺老板见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多说。
仔细的检查了衣服的各个细节后，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他给出的价格很高，甚至比衣服本身的价格要高出些许，这算是他对于这个，在街头卖画少女的同情，因为前不久，他已经得知了关于这个女孩的事情……
谢过当铺老板后，小树便带着钱离开，并去买了几个馒头后，就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了，速度很慢很慢，仿佛随时都要停下来。
清晨的街道，到处是过往的行人，小树幼小的身体，就像是麦田中的小草，显得渺小且无力。
她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那是位于城镇角落中的破败房屋，周围没有任何的绿树，甚至阳光，都仿佛被阻挡。
回到家里，她将身上的画作小心的摆放在桌子上，在桌子的旁边，是三张摆放整齐的木椅。
她拿出了那件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后，打开了父母的房间。
她笑道：“阿爹，阿娘，你们看呀，宏毅哥哥又给我送衣服了，很好看对不对。”
在房间中，两道慈祥的身影逐渐消散，消散的，还有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
房间里有的，只是那摆放着灵台的桌子，以及早已焚烧殆尽的香火罢了……
“如果你们能看到，该多好啊。”
她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是泪水，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打湿了那身漂亮的衣裳。
渐渐的，她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并趴在了灵台上沉沉的睡去了，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灵魂的安稳，才能回到爹娘温暖的怀抱中。
在她趴伏的桌子上，则是摆放着之前买来的馒头。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坚强吧。”叶任的声音，在尹宏毅的耳边响起。
在他们面前，表露出的是纯真与可爱，一切的苦与痛，却是自己一人吃下，从不表露。
要是不是叶任对于血液的感知非常敏感，在小树说出自己娘就要康复的时候，血液明显快了一丝的原因，他们真的可能无法发现这一点吧。
再去回想当时，见到尹宏毅时她所露出的微笑。
小树是尹宏毅心中的港湾，尹宏毅又何尝不是小树的寄托呢？
尹宏毅并未回答叶任的话，此时的他，目光注视着那个睡着了的女孩，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是，他腰间的剑，却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想要伸出手安抚那个无助的少女，可是手却被什么东西所阻挡，怎么样都无法触碰到她。
此时的他犹豫了。
是去抚摸那个少女，留在她的身边，还是选择前往战场，为自己的好友报仇？
他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黑暗所笼罩，在他眼前出现的，则是两条路，他必须做出选择。
“剑修，为何而修这剑，为何而拿起手中剑？”叶任的声音传出，将尹宏毅的思绪拉了回来。
叶任并没有等尹宏毅回答，而是自顾自道：“剑修本逍遥，不喜受束缚，而迷茫何尝不是最强大的束缚呢？”
“检修本逍遥吗？”尹宏毅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选择了两条路中间的那一条！
叶任本以为，尹宏毅会选择与小树告别，然后双方定下承诺之类的，可是结果有点出人意料了……
“你真的想好了，要带着小树一起出发？那可是战场！”叶任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同时看向有些期待的小树。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尹宏毅笑道，显然不以为意。
小树依旧穿着那身翠绿的服装，显得生机昂扬：“我相信宏毅哥哥。”
于是，劝说无果后，叶任只好作罢，目送着二人在正午的阳光下，消失在森林中。
“但愿不会出事吧。”叶任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从尹宏毅和小树的背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