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湖争斗
邢于慎想要拿回布袋冲据点。
他看了看即不思,即不思已经不可与几年前相提并论了。
这几年荒废武艺,耽于声色,使即不思圆润了不少。
这本是邢于慎的小心机,可如今大敌当前,这削弱即不思的谋划却成了削弱孤山水帮实力的错招。
即不思注意到邢于慎的目光,当即起身表示自己这就带人去把布袋冲拿下。
“先坐下!”邢于慎叹了口气。
如今的即不思脑满肠肥圆滚滚的,加之这几年邢于慎经常掳掠女子专程送到他的手上,即不思早就被掏成一节枯竹,看着圆润实则中空,说不定一碰还得裂开。
这是绝对不能派出去的,留着还能撑门面。倘若一日之间连损两名分舵主,那就真的完了。
邢于慎想了想,朝外吩咐道:“先去大野湖把古金匀找回来!”
即不思想了想,说道:“大哥,把三弟手底下的人也都叫上。”
“不行!三弟的势力都在南昌府沿岸,而且如今分舵主没了,召集起来太费事。先召集总舵附近的人吧,把分散在九江府和南康府的人都叫回来。此时先别声张,你和三弟手下的人也先别动。”
邢于慎很清楚孤山水帮的真正实力,人很多但只是乌合之众。真正能成事的,除了他们三兄弟,手底下只有扈疤儿够莽可以打头阵。
其他的据点也有拿得出手的人,但平时也就小打小闹,真要搞大的,还得扈疤儿拿了头彩,其他据点才会望风而动。
如今扈疤儿和李苟接连出事,消息还没传开。但今夜过后,下元节结束,沿湖渔村祭完水神开渔下水,到时消息会很快传遍各个据点。
即不思手底下的人还好说,可李苟手底下的就未必会老实待着了。
所以今夜,邢于慎必须带着古金匀,连夜去剁了长剑弘几人。
而盘踞此地多年,邢于慎的手段自然不止于江湖。
高级的江湖争斗,往往采用最朴素的解决方式。
报官吧!
他遣人去九江府德化县衙报案,将布袋冲发生的血案报了官。
当然,不能以孤山水帮的名义去报官。但水帮手底下,像柳仲那样看着身世清白的人可不少,他们可以去报官。
如此一来,德化县衙必然会派出所有巡检司,以应对布袋冲行凶的恶徒。
而邢于慎则将会带着人在湖面上围堵,叫长剑弘等人黑白两道都走投无路,插翅难飞。
他的谋划很好,长剑弘他们也确实没有料到,这伙水匪的法治意识居然这么好,江湖冲突居然可以报官解决。
却说古金匀回到柳宅,依然忿忿不平。
他一个镇抚使苦口婆心教导柳仲这个水匪,做水匪就不能怂!
柳仲心里明白,今日的买卖砸了,总舵主必然会有不满,见古金匀如此气愤,他心里头更加忐忑。
“古兄弟,今日之事确实难办。那鸣鲸帮的势力很大,但与我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艘船得罪他们。”
柳仲跟古金匀摆事实讲道理,只希望他回到总舵能说点好话。说着说着,柳仲想起了出发之前,古金匀和他说过的事。
于是柳仲赶紧讨好地说道:“古兄弟,今日的事还得请你美言几句。柳某人也不敢忘古兄弟这人情,你之前说的那个渔民,我这就让人去查!”
见柳仲开出价码,古金匀自然见好就收。
只是他还没得意一会儿,就接到了邢于慎的命令,要他即刻前往布袋冲湖面会合。
见传信人来去匆匆,又见他催促古金匀催得急,柳仲心里不由放松。
他觉得这是布袋冲那边有大买卖了,要古金匀过去相助啊。只要那边的事成了,几个舵主一高兴,自然就忽略了这边。
古金匀接到消息,也不耽搁,他知道檀溪渡的事已经基本成了。
只是古金匀方才离开,又一个消息送到了柳宅。
这一次是即不思让人把柳仲叫去大孤山,还要求大野湖据点的人手都带过去。
柳仲接到消息,心里头又是一阵忐忑,不由得搓磨起铁骨扇来。
铁骨扇握在手里搓磨,都快磨出火来了。
他拿不准总舵的态度,担心总舵会问责今夜之事,但又觉得即不思还是个关照分舵兄弟的人。
怀着不安的情绪,柳仲也只好带着人朝大孤山而去。
他们出发之时,已经是戌时了。
湖面上从四面八方飘来了荷灯。
十月十五夜的灯,比十四夜的还多,渐渐的如天河星光,铺满了湖面。
荷灯顺水而流,从东岸儿郎、西岸女子的手中漂流向了湖心,承载着一个个美好的祈愿,也承载着一个个心中的哀思,而后随着湖水,蔓延向了长江。
今夜,湖面上荷灯很多,但人更多。
这是与往年不同的。祭水神时,渔民艄公都不下水,水匪们没事也不会在今夜瞎晃悠。毕竟这些荷灯,本身就承载着对逝去之人的悼念。
去到大孤山的,不止有大野湖的柳仲。新妙湖、矶山湖、南溪湖、康山湖等据点的主事之人也都带着人手到了。
这些都是鄱阳湖里靠近饶州的水域,都是即不思负责的分舵据点。
见到这个阵仗,柳仲愣了愣。他记得自从即不思和李苟被邢于慎留在总舵之后,各据点主事就很少来大孤山。
大家都心知肚明,邢于慎是要独揽水帮势力,防着他那两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但即不思和李苟没有多说什么,分舵据点这些年也就相安无事。
可看今夜局面,来的都是即不思的心腹。柳仲知道,事情大了。
几个主事拱手寒暄几句,便各自命人留在湖上,他们几个自行从大孤山西北角上岸。
此时邢于慎早已经去到布袋冲附近,他在等着古金匀。
毕竟李苟和即不思不同。即不思荒淫无度确实废了,可李苟那身手还是在的。如今李苟被杀,说明对方能耐不小。
邢于慎愤怒是愤怒,谨慎还是有的。没有古金匀护持,他可不会轻举妄动。
而大孤山那边,除了即不思,就只有邢于慎留下的零星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