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蝉鸣
“喂,你们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还有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划破夜幕,停留在依旧沉浸在恍惚中的虞小楼面庞之上。
虞小楼眯了眯眼睛,此时此刻,她眸中的血色尤未褪去,在这暖黄色的光柱之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哎呦我去!!”
前来巡逻的人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正惊魂未定之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下意识的回头,正对上一张通体朱红,眉眼突出,面目狰狞的面具。
“隔~~”
双眼一翻,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吓晕过去了。昏迷的前一刻,好像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哎呀,忘了拿面具了。。。”
其实,这巡逻的人及时昏迷也是个好事。
他要是神经再坚挺一些,还会在这个面具后面看到足足十几个更加夸张可怕的面具。
还有和尚,道士,跳大神的,应有尽有。。。。
几个穿着迷彩的人上前将这个人拖了下去,事后自然有人与他交接。
所有人齐齐来到那道背影不远处,气氛安静的可怕。
邵爷刚想上前一步,仔细检查一下,却被张天师给阻止,“不要靠近,你听!”
“听什么?”
邵爷竖起耳朵,远处的《最炫民族风》已经结束了,现在换成了《小苹果》。
他平日里听见这些广场舞大妈的吵闹只会觉得头疼无比,恨不得把她们音响给砸了。
但此时再听,竟然有种心安平和的感觉,好像有这些闹腾声也挺好的,总比死气沉沉的强。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他听了许久,还是一头雾水,疑惑道,“怎么了?这歌有什么问题?”
“谁问你歌了。。。。”
天师一脸无语,点上一根烟,“再听!!”
邵爷再次仔细聆听,这一次他刻意忽略了歌曲的声音,努力去听其他的东西。
他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卖草莓的吆喝,小孩的哭闹,夜晚的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还有——
蝉鸣!
这一声声尖锐刺耳的蝉鸣声本不该这么容易被人忽略。
或许是人们已经习惯了夏日无处不在的蝉鸣声,竟然下意识的屏蔽了它。
此刻再刻意去听,却有一种不同的体会。
“只,只——”
嘹亮,高亢,明脆而不拘一格。
好似在用全身的力气去对着燥热的夏日嘶吼,又好似在用它短暂的生命对命运的反抗!
邵爷一时之间竟然听愣住了,他以前怎么从未觉得金鳞的夏夜有这么多的蝉。
越专心的去听它,它便越往你的头脑里钻。
四面八方,铺天盖地。
好像这蝉鸣成为了这世间唯一的声音。
再仔细去寻找这蝉鸣的方向,又好像不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而是从那盘坐着的身影中传出。
看着他那背后皱皱巴巴的纹身,邵爷懂了。他悄悄望了和尚那边一眼,暗道一句给你们捡了个便宜。
“阿弥陀佛!”
一声长长的佛号,一众苦行僧上前一步,来到那背影身后,双手合十。
他们自然比邵爷醒悟的更早一些,事实上,还在江边看见那璀璨虚影之时,他们就明白了许多。
但他们其实没有多么的兴奋,佛门当兴也好,道门当兴也罢,都与他们没什么太大关系。
难道佛门大兴,世间就没有苦难了?恐怕不见得吧。
为首那人取下一串念珠放在不远处,嘴里低声念诵着什么。
过了许久,陆续离开。
其他人让开一条路,目送他们远去。
他们本就行走在世间苦难之处,天地为床,乞食果腹。
既然此间事了,自该去往别处。
凌晨一点,几辆考斯特停在陵园门口,几个闽南那边的人走出人群,来到江去病身后道别。
“兄弟,希望你能成功。”
说完之后,他们摸出一小串金铃丢在佛珠旁边,冲邵爷和天师点点头,坐上考斯特,直奔飞机场,连夜回家。
在他们走后不久,东北的那哥俩也来到江去病身后,光头拉着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兄弟,早些醒来,去我们那玩玩,哥们请你吃小鸡炖蘑菇,真正的那种。”
他身旁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解下手腕上的手表放在地上,“兄弟,没什么好留念的,这手表才戴的,留个念想。”
他们这次参与行动,很有打酱油之嫌。但他们也没办法,副本级别太高了,他们跟不上啊!
在他们哥俩走后不久,一群姑娘抹着泪珠子上前道别。
她们甚至都没和江去病说过一句话,但这些并不妨碍江去病在她们的心中已经上升到了英雄的地步。
她们走后,地上留了一张面具。
凌晨两点,天师带领一群道士离开。他和江去病有过约定,所以也没什么留念,走的很干脆。
半小时之后,有一列车队呼啸而来,封锁了这片陵园,不允许外人进入。
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簇拥下来到江去病身后,伫立良久,最终敬礼离去。
对于这一切,江去病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身形枯槁,动也不动。
陵园之中,只剩下邵爷和虞小楼两个人。
“你不走吗?”
邵爷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眼睛满是血丝。
虽然知道江去病没有死,但一直不醒也不是办法啊。
“走!”
虞小楼走的很干脆利落,出乎了邵爷的意料。
他本以为虞小楼会独自一人在这里陪着那小子,诉说衷肠啥的,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
他连忙追了上去,“不陪陪他?”
“他不用。”
虞小楼头也没回,大步流星。
二人很快离开,陵园又恢复寂静。
天空一轮明月,洒下皎洁月光。
在他们走后不久,突然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陵园之中。
他眉宇之间充满了疑惑和不爽。只是一步便来到依旧盘坐的人影面前。
“啧。。。”
年轻人轻啧一声上下打量,最后好似终于失望,一脚踩住地上的身影,“可惜了,白白等了你九年的时间!”
他脚下一用力,盘坐之人底下的岩石立马碎裂开去,江去病的身体立刻陷入地下。
“还挺硬!”
年轻人嗤笑一声,抓了抓下半身的五分裤,正欲再来一脚彻底碾死这个浪费他心血的家伙。
忽然间,一道凄厉的蝉鸣骤然从地底传出,如泣如诉,如悲如怒!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金色各占一半的光晕蓦然出现在年轻人面前,一半神圣,一半诡异,相互交织,融为一体。
“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