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都知道了?
李莲花在月下坐到很晚,才把李相夷送回房里。
熬了个大夜还吹冷风的报应来得很快,第二天李莲花又开始发烧了。
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个什么病痛一类的,有碧茶在,一般的药起不了什么作用。
通常都是靠着自愈,慢慢撑过去。
庭院石桌前。
李相夷坐听刘如京来报,城中昨夜出了不少事,而第二府中死了几十名死士的事情,半点都没传出去。
这是将风声完全压下去了。
刘如京汇报完消息退下去,李相夷跟笛飞声坐在庭院中相对无言。
李相夷看一眼天色,“这日上三竿,他怎么还没起?”
笛飞声侧目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昨夜你们聊了些什么,聊了多久。”
李相夷垂眼眸,“记不清了。”
笛飞声没再问,而是站了起来,提步走到李莲花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里头没动静,他便竖起掌风一推。
李相夷跟了上去,突地想起来,在四顾门李莲花浑身冰冷的那一夜。
眉锋陡然一皱,他快步越过笛飞声,走到李莲花身边。
抬手探额前温度,烫得惊人。
“发烧了……”
笛飞声在他身后摇了摇头,“他身体很差,吹了一夜的冷风,好不到哪里去。”
李相夷面上显露出几分心疼之色,又掺杂些愧疚。他抬手运起扬州慢,不要钱似的往李莲花身体里灌。
“如此体弱,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
笛飞声站在边上,闻言看他一眼。
“你,都知道了?”
李相夷一愣,“听你这意思,你一早就知道?”
笛飞声摇头,“他是个能藏事的,我比你也早不了几日。”
李相夷嘴角勾起苦涩的笑。
“连你都知道,他却独独瞒着我,果然还是气我恼我的。”
笛飞声抬眉,品出几分不对来。
李相夷又道,“既然他不愿与我相认,我也不好强逼他。”
真正的兄长在不知名的天涯海角受尽苦难,他却将所有的情感与精力倾注在另一人身上,一门心思付与东流水。
他是该气,也该恼。
“昨夜我喝了不少酒,他醒来若是不提,我便只装作醉后胡言,依旧不知。”
揣着明白装糊涂又如何,只要人在身边,终有冰释前嫌的那一日。
“笛盟主,有劳你替我圆个谎。”
笛飞声听了这一席话,早已经回过味来,这小子怕是不知道被绕进什么地方去了。
“你二人的事我不过多参与,你自己想明白就行。”
他就说,昨个夜里还抵死不松口的李莲花,怎么可能一晚上就什么都交代出去了。
原来是忽悠人呢,这就不奇怪了。
意识混沌的李莲花隐隐听到耳边有人交谈,那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听不真切。
随着扬州慢温和绵长的内力在他体内化开,驱散寒气带来的不适。李莲花的意识逐渐清醒起来,他半睁开眼,对上红衣少年关切的神情,笑了一下。
“我没事,小病小痛的,不必如此消耗内力。”
扬州慢治风寒,年轻人真奢侈。
对一成功力的李莲花来说,使用扬州慢无异于燃烧阳寿,哪里敢这么挥霍。
见他醒转,李相夷这才握着他的手腕放回被子里。
“你身体很差,等这边案子结束,我带你回四顾门好好调养。”
外面传来嘈杂声,李相夷偏头看了一眼。
无颜提步进门来禀报,“尊上,第二平秋来了,带了几个大夫。”
“外头跟这一队守卫,已经把别院围起来了,需要属下即刻去调人吗?”
笛飞声看向李莲花,以目光询问他的意见。
李莲花摆了摆手,“不必担心,他就是来探探情况。”
昨夜的死士尽数诛灭,他即便有心怀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掀不起风浪。
无颜看向笛飞声,见自家尊上点头,这才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李莲花撑身坐起来,抵唇咳嗽了几声。
李相夷抬手覆上他后背拍了两下,“别操心这事儿了,好好歇着,我去会会他。”
说罢,锋锐的明眸抬眼扫过踏入别院的一群人,抬脚提剑快步走了出去。
笛飞声一撩衣袍坐下,回眼看他。
“怎么个情况,昨天还颐指气使,今天就鞍前马后了?”
李莲花觉得头疼,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哎,说来话长。”
笛飞声不吃他这套,“那你长话短说。”
李莲花咂了咂有些干涩的嘴,“渴了。”
笛飞声一杯茶顺手递到他面前,“他刚才跟我说了些话,听得云里雾里的。”
“你要是不跟我交底,我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说漏嘴说错话。”
李莲花颇有些无力的看他一眼,接了茶水润喉。茶是热的,一口下去极为熨帖,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认错人了,昨夜里非管我叫哥。”
笛飞声挑眉,满脸的不信,“不是你忽悠他?”
李莲花大感冤枉,“我哪儿忽悠得了他呀,这事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世界上的事,很多时候就是这么阴错阳差,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很无奈。”
笛飞声点了点头,也不知信了几分。
李莲花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笛飞声如实道,“他说你若不肯认他,他就配合你演戏假装不知情。”
“还让我替他保密。”
“你就是这么替他保密的?”
笛飞声侧眼,“反正你也会顺水推舟跟他一块装傻,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李莲花觉得好笑,“那你还挺了解我的。”
聊了几句,李相夷已经领着几个大夫折返回来了。
李莲花左右看了两眼,“第二先生呢,不是说一起来的吗?”
李相夷挑眉,“你想见他,我给你叫回来。”
不愿意给李莲花添麻烦,他自然是三言两语打发了。
李莲花赶紧叫住他,“别,我随口问问。”
他看着那几个大夫,干笑一声,“我现在这样子,要给主人家过了病气多不好?”
几个大夫也朝他笑笑,“李先生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尽力的给你诊治。”
笛飞声拎出来一件斗篷给他披上,李相夷则将一边的小矮桌端过来,方便大夫诊脉。
李莲花撩起衣袖抬手放上大夫的脉枕,“有劳了。”
来的大夫有三个,都是六十来岁的年纪,头发花白,面容和善。
诊完了脉后,俱都愁眉苦脸起来。
三人在边上小声商讨了片刻,李莲花坐在桌边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
李相夷双手搭在膝上,面上没什么神色,指节却时不时收紧一下。
笛飞声则抱臂站在一边,那张漠然的脸无意识的给三个大夫施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