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旧历9
有人隔着货架唤谭茹的名字，谭茹如梦初醒，以为是领导催自己上岗，于是赶紧收起手机进口袋，整了整胸前的工作吊牌，快步朝收银台去。
然而，当谭茹走出去后见到的却不是经理或同事，是两个陌生年轻人。两人拿着手机，看看屏幕，再上下打量谭蒙，指着谭茹说确认没错。之后，便在谭蒙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时，举起手机开始对谭茹拍照，并边拍边问她是不是有个姐姐叫谭蒙，问她是不是原本姓李，父亲是杀人犯李道义。
谭茹惊慌失措连连后退避让，挡着脸不让拍摄，一直退到撞翻了刘姐摆垒起来的纸巾促销货架，瞬间哗啦啦散碎了一地的物品。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长不长眼睛！没看到那么大的东西吗。”刘姐从洗手间回来，一看自己摆弄了一早上的成果毁于一旦，立即叉起腰，大着嗓门嚷嚷喝吼起来。
两个年轻人一眼看出刘姐五大三粗不是好说话的主，也看到满地狼藉的局面闹得有点难堪，心虚地相互一换眼神，立即收起手机快速离开。
在刘姐的责骂中，谭茹连连道歉，试图帮忙将东西全重新堆垒起来，也准备好了被刘姐指责或是阴影几句泄气。但意外的是，这回的刘姐见到是她，却忽地一改往日好气儿的态度，对谭茹分外的和气又包容，反而安慰谭茹别放心在心，将她手里的东西双手接过去，让她别弄了，交给自己收拾就好。
谭茹回岗位，发现其他收银口的同事都朝自己投来目光。她礼貌的微笑点头问好，众人都像是忽地回神一样，纷纷笑容满面的回应，然后各自迅速收回目光低头顾自己手里的事。
这是一种很不寻常的“热情”，令谭茹不安。然后，下一秒，她也得到了印证解答。
还是那片就在她工位前面不远处的十几块液晶大屏幕，此时正已经由时事新闻变成了一档都市奇闻节目。今天节目的主题内容就是李道义灭门案的回顾与解说，主持人一手摇扇一手拿着惊堂木，如同说书人一般将旧案讲得跌宕起伏。
“在李道义被判刑后，他的家人妻女连夜举家搬迁，消失的了无踪迹，就连之后警方都联系不上处理后事。据说，这一家人改了姓，生活在了一个小城市里，直到最近一个凶案发生，疑似李道义女儿的人又出现了……”
屏幕上直白地投放出了谭蒙的照片，没有任何打码，看得谭茹手心冒汗，五指收拢。而她，则也瞬间明白了刘姐刚才忽然的“包容”，和同事们侧目打量时的“微笑”。原来，那些看似美好的情绪，并非是对自己的善意，而是畏惧，害怕。
这世上没有几人是真的傻，当谭蒙的无码照片被展示时，谭茹的身份也再无悬念，所有人都已知道她是李道义的女儿，来自于所谓的“凶手家族”。
超市里人来人往，特别是促销区热闹异常，而谭茹则感觉自己瞬间坠入密封的冰洞，没有温度与声音。她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从上到下的审视扫描自己，试图窥探她这具身体之下是不是也有凶残的基因存在。
“谭茹，听说你家里最近有事儿，公司体谅员工，准许你申请休假几天，你去走个申请程序，我马上给你批。”经理走过来负着手出声。
“我没事，我能正常上班。”
“可公司有事。今天已经有十几通电话打到店里，询问你是不是在这里上班，公司邮箱里也收到了各种信息，都是关于你的。还有店里，已经有好几波人来拍你了。”经理歪头，以目光环扫示意，谭茹顺着看过去，就发现有人正在用手机偷拍自己。
“经理，我今年打算结婚，正在凑首付，真的不能不上班。要不然这样，我先换个岗去仓库吧，你看行不行。”谭茹其实骨子里是个傲慢自我的人，但面对生活的现实，和付骄阳的美好未来生活，她宁愿低声下气的去求人。
“唉呀，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公司体谅你，保护你，才做这个决定，你就先配合理解吧。等这阵儿风头过去，你还是照旧回来上班的，别多想。”经理敷衍了一句，似是怕谭茹再纠缠不休，就径直转身离开。
晓红是当天之后唯一还会与谭蒙多说几句话的人，嘴上还替谭茹出气，骂其他同事都是胆小怕事的人，戴有色眼镜看人，而公司也是格外的无情。
谭茹从前只觉得晓茹只长得稍好看些，但没什么脑子，人也粗俗，但这种时候还是从她身上稍感安慰。所以，当天谭茹去兼职时，顺便亲自带着晓红一道去沪川国际面试。
似乎是看在拿着梅思洋名片的份儿上，人事对晓红还算客气，简单的了解了情况问过一些问题后，告诉晓红第二天开始先到前台上班实习，就站在谭茹收银岗的旁边。
沪川国际这边的同事也有不少人已经看过凶案新闻，从他们眼神的流转与窃窃私语中，谭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很快，谭茹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一个不好的身份背景，加上她刚刚将同样是收银员的晓红介绍进来，像是替他们找好了完美的替补，那么接下来会不会也被扫地出门。
不过，在她想明白自己的岗位会不会被抢之前，费奥娜忽然到来将一切打断。
大堂经理热情的迎上费奥娜，以为她又和往常一样是来找自己男友的，便主动告知她梅思洋暂时还没过来店里。费奥娜傲慢地淡淡“嗯”了一声，似乎早知是如此，也并不在意，只径直踩着纤细的高跟到了谭茹面前，轻轻以指背叩击台面问谭茹有没有时间和她出去聊聊。
“没时间也麻烦抽出时间，我就是想和你聊聊。你这个岗，本来不也是思洋为了还你人情临时加上去的吗，又不是非有人站在这儿不可。”对于谭茹表示在上班的回答，费奥娜显得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