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依旧3
宋剑留意到谭茹的脸色有细微变化，再看一眼屏幕上显示“吴律师”的称谓，微微压低眉眼，似是在脑子里迅速掠过了一些想法。
“看来，不止我这个警官在被你利用，还有律师在帮忙呢。”
“人多力量大，总没有嫌能帮忙的人太多的候候。”谭茹也不回避，笑着接话的同时顺势接起来电。
另一头，吴君诚一副西装笔挺的模样，从松城的旧图书馆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份贴了标签的旧报纸，报纸上是关于当年钢厂破产倒闭的专项报道。硕大的标题写着“松城钢厂负责人携款潜逃海外！揭开松城第一钢厂回天乏力，不得不倒闭的内情真相，竟是监守自盗”。
吴君诚一边看着旧报纸，一边告诉谭茹，自己凭着谭茹提供的线索，已经找到了当年钢厂的旧资料，以及厂里的一位工人，也是欧阳华当年的邻居，现在把地址发给谭茹。
收到地址，谭茹立即拦下一辆出租车要过去，宋剑顺手拉开另一侧的门坐上去。宋剑的意思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遇上了就跟着多走一趟。
“总不能，有事时宋警官，没事就成陌生人吧。”
看宋剑是不会轻易下车，谭茹也就没强求，笑说能有个警官一起坐镇自然最好不过，而且办完这趟事情，就能直接带宋剑去当年谭蒙的旧居看看，也许能找到张芳的线索，
欧阳华与谭蒙的老邻居如今住在一处近郊的回迁房中，谭茹达那时，吴君诚已经在楼外等候。吴君诚一见还有个宋剑跟在后面就微微皱眉，在谭茹为两人相互做了介绍后，又迅速换上笑脸与之握手。
“想不到，谭小姐还找了警官帮忙呢。”吴君诚笑说。
“这一趟不是公干，只是宋警官作为朋友一起顺道过来而已。”谭茹笑说。
“哦，原来是警官朋友。那也好，我们进去吧。”吴君诚笑着侧手示意二人进楼，目光则又悄然在宋剑脸上又迅速打量了一遍。
老邻居已年过半百，在当年钢厂事故倒闭后，他作为失业工人四处做零工养家，把女儿供上大学后又曾遇上一场大病，差点就没能挺过来，如今消瘦而苍白得很。在听到谭茹自报家门后，他佝偻着身子让几人进门坐下。
谭茹进门时，目光落在墙上的相框上，里面放着钢厂员工大合影、他戴着红花领的单人照，以及年轻时他与欧阳华在内的一些工人的合照。
老邻居说她还记得谭茹，从前她时不时在放学后到谭蒙家吃饭，每次都要经过他们家门口，吹着泡泡糖啪啦啪啦作响，有时候还会顺手将泡泡糖粘在他们家的窗台上。
听到这样的旧事，谭茹不好意思的为年轻时的失礼道歉，老邻居倒也没在意，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当年是讨厌过谭茹这样的小孩子，但如今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就觉得什么再值得计较。
谭茹向他打听大姐与欧阳华的旧事，对方想了想后说，其实谭蒙与欧阳华的关系其实没外人觉得的那么好。别人不知道，但他们作为一墙之隔的邻居，时不时听到他们在深夜低声争吵。可一到白天，两人又看起来恩爱极了，相敬如宾。
“他们为什么吵？”
“夫妻俩吵架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钱呗。所以后来欧阳不就从厂里离职，出去单干了嘛。不过，有了钱也没解决所有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都是欲望无止境，饿肚子的时候想着温饱就行，温饱了就想着要点精神追求，有了精神追求就又会觉得身边人跟自己不搭，像换衣服一样想换个新款式。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只是说说而已。男人嘛，衣要新的，人更喜欢新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尽管谭茹的脑海里已经隐约明白了老邻居的意思，但还是不肯相信，想要得到更明确的答案。
“保暖思淫欲，就是这个意思。”邻居一副暧昧笑意。
据邻居回忆，当年欧阳华从钢厂离职的决定很突然，邻居很不理解他为什么那样做，还以为他是与厂里的人起矛盾，一气之下的决定，于是就请他喝酒，想劝一劝别放弃那么好的铁饭碗。可欧阳华离职的态度很决定，非走不可，连当年厂里的分红福利都不要了，问他为什么也说不清，只醉酒后含糊地说他遇上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可以翻身赚大钱。
欧阳华从厂里离职去卖保险后果然赚了不少钱，时不时会有豪车送他回来。他的衣着打扮也明显看起来上了档次，但和谭蒙的夫妻关系好像越来越差，起争论的次数越来越多，夫妻两人同时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一天，邻居因为生病提前从厂里下工回家，遇到欧阳华带了一个女人和欧阳华在家里吃饭，那女人穿着谭蒙的衣服和鞋子，用着谭蒙的发夹。邻居从门外经过时看到，以为是谭蒙，就顺便打招呼，想送两个在楼下买的桔子给她尝鲜。结果，女人一扭头却看到是张陌生的脸，把邻居吓了一大跳。
当晚，邻居听到谭蒙与欧阳华吵架，似乎还动了手，房子里有东西碎裂的声音，之后欧阳华也几天不在家，再回来时又是坐着豪车。
那次邻居多了个心眼，仔细看地追着看了一下那车里的人，发现居然是钢厂里的一位副厂长。那位副厂长平时都是很朴素的样子，出了名的节俭，没架子，和工人们吃在一起，是市里评出来的优秀企业家，本地商会代表。但没想，到下班后居然有那么豪华的大轿跑。
后来钢厂遇到资金断流的危机，工人们的薪水都渐渐没办法按时发放，那个副厂长鼓励大家要相信厂里会度过难关。大家都对厂里有感情，又想着那么大的厂肯定不会真的有事，撑撑就过去了。却没想到，等了几个月最后等来的消息却是副厂长携款跑路的消息，后来厂子彻底倒闭，那些工人们最后几个月的薪水都没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