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虚妄9

“如果我是个背后策划者，做局套路一个人，费心将那么多演员调教后聚在一起弄一场沉浸式演戏，一定会准备得很周全。可再怎么周全的计划，有一件东西是永恒的变量，那就是人。成事因人，败事也因人，我会很担心剧情走偏失控，徒劳无功。我一定要找个办法杜绝跑偏，而是按我设定好的路线发展，达到预期目地。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在场监工掌控。可我又不想暴露自己，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自己混藏在演员中间。”

“所以，你在山庄里不相信听到的事，但没说破，还想到赶紧留一手再秋后算账。是我失策了，你比我预想的要聪明。”悬疑作家背转过身去取瓶装矿泉水倒进烧水壶里，盖上盖子，按下烧水加热键，缓了数秒后才在聒噪的烧水音中才又开口，说：“反正也都闲，夜长得很，来都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吧。也说说，我是哪儿出了纰漏。”

“你的目的，并不是拍真人秀赚流量这么简单。”

“哦？那他如果不是真的为拍个真人秀赚流量，为了什么呀。”

“要说目的，就先说动机。因为你曾是青山村的人，对吗？”谭茹冲悬疑作家的背影问。

“这话从何说起呢。”

“那个老太太的演员，虽然不是真的青山镇人，但是她拿的剧本里所说的那些细节与过往，如果完全靠编撰，是写不出那么多细节的。我更愿意相信，在案发的那个傍晚，写下这个剧本的人就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发生。他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不想我知道他是谁，于是便设计借别人的嘴再口述出去。而这个设计者，就是你。”

“我为什么想要告诉你那些呢，咱们非亲非故的。”悬疑作家转身，双手环臂靠在桌边看着谭茹。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当初青山村里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忘恩负义，顺从梅万财的想法孤立李家人，要把他们赶出这个地方，那么怎么会还有人愿意主动把这种不光彩有旧事再翻出来告诉我呢。

想来想去，能符合目标动机的人，就只在很小的范围内了。那位假老太太曾说过，当初有两家人的孩子因为受过李道义的帮助，而出来帮李家人说过话，和村里的其他人对抗。虽然他们执言的效果甚微，但这条信息却很点晴。这两家的孩子，是即符合向我传达消息的立场，又在当时现场的人。

天黑前，我在镇上找了很久，想找人打听一下当年的事，但没人愿意回答我，直到后来遇到一位已经老年痴呆的老伯，他分不清现在和从前了，倒愿意和我聊几句。他告诉我，那两家人，一家姓张，一家姓刘。张家有个闺女叫张芳，刘家一对双胞胎兄弟，一个叫刘波，一个叫刘城。张、刘那两家人后来在搬家大潮里也离开了青山镇，听说去了海南，但具体去哪儿没人知道…… ”

谭茹缓慢地说着，目光如勾，始终留在悬疑作家的脸上不挪开，也不允许对方回避，丝毫不放过他眼中的任何情绪。直到最后声音消停下去，停缓了数秒，再一字一句的问出最终一问，说：“你肯定不是张芳，所以，是刘波，还是刘城？”

“啪嗒！”热水壶里的水烧开，发出一声跳闸音，两人一坐一靠，暂时陷入对峙。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宋剑独自坐在小餐馆外临时搭上的简易桌子边已经有些时间。

店里生意红火，老板娘负责招待客人跑进跑出，忙得连水都没功夫喝。老板负责站在挪到店门口的煤气罐灶台边颠勺炒粉，时不时用肩头的汗巾抹一把脸。一个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小男孩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坐在收银台边负责收钱的同时还要借着旁边小台灯的光写作业，时不时会抬头问父母一些不会的题目。

宋剑背后是与他的安静截然相反的场面，一处三张桌子拼在一起的一个大桌，坐了近十号人，满满的点了一桌烧烤与海鲜，配着啤酒喝得热火朝天。

“老板娘，再来五斤蒜蓉大虾，还要一箱冰啤酒。”大桌上的一个黑衣胖子，拍着自己的肚腩冲店里大喊。

“虾大概只余下四斤了。”老板娘看了一下海鲜池子后回答。

“行吧行吧，四斤就四斤。真是不会做生意，小家子气的店，有钱都不会赚……”黑衣胖子没好气儿地挥挥手后坐下，招呼桌上众人继续好吃好喝，不要客气。

手机传来一阵连续信息的语音邀请提示，宋剑接起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正是他在松山警局里的同学。

“宋剑，水泥礅子里那具男尸的人像复原照片出来了，还有一些其他的资料，都发在你邮箱。”

“好。麻烦你了，老同学，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不用改天。下周一有他聚会，地址我也一并发你，准时准点的过来就行。”

“这……我不一定有时间……”

宋剑有意推辞，不过老同学没等他把话说出口，立即给他敲响警钟堵了回去。

“唉，宋剑，邮件未阅读之前是可以撤回哦。”

“我不一定有时间，但肯定会挤出时间，放心，准时准点必达。”有求于人，必须要学会圆滑应变，宋剑立即话锋急转，满口保证着应下。

“那就行，到时候见。”

得到允诺的老同学心满意足的挂断通话，宋剑也从手机上调出邮箱打开发过来的文件包。不过或许是因为文件太大，也或许是手机信号不佳，文件一直在打开进行中的状态。还没等邮件里的信息完全显示出来，面前桌上的一声闷响让宋剑抬起目光，暂时收起手机。

终于有了片刻休息时间，老板关掉火走到宋剑面前重重放下了一份炒面和一双筷子，没好气儿的地告诉他不要再耗在这儿。

“警官，我们就是两个平头小市民，讨个生活开个小店，仅此而已。我们小两口的户口早就迁来松城，也买了房子，是地地道道的松城人，至于你说的我们祖籍在青山镇的事，那都是早八百年前的旧黄历，当年我们也还只是小孩子而已，您就放过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