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的傲慢

‘唔……我也被治愈了吗？’原本正躺在地上的兰堂，在发现清的到来，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交谈，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也在被治愈的范围内。

感受到莹莹金光没入身体，兰堂深邃的如同上号翡翠般的金绿色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为什么？？兰堂心底生出由衷的诧异，不等他继续思考原因，就感觉到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流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补充着缓缓流逝的生机，那一直困扰着他的附骨的寒冷在渐渐消散，整个人就仿佛在冬日里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好温暖啊！！

兰堂长长的婕羽缓缓盖住眼眸，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柔和。

‘他怎么也被治愈了’，中原中也目光转移到地上的兰堂，颇有些郁闷的想着，万一他又想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呢——中原中也有些担忧。

“不必担心，有我在，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清一看中原中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在担心她治好兰堂后，他又会接着搞事。

不过她既然能治好他，当然也能悄无声息的让他魂归黄泉，清笑得一脸温柔如水中又透着腹黑。随后转头就安慰了一下中原中也，示意让他放下心来。

清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不知何时站起来的兰堂面前，语气温和淡淡的说道，“兰波先生，其实你的记忆还并没有完全恢复哦——”

这句轻柔的话语对兰堂的杀伤力极大，如同云中惊雷般落在兰堂心头，轰起巨大爆炸，直接造成他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露在外面的表征就是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里充斥着茫然。

“我可以帮你，作为条件，我希望你恢复记忆后回答我几个问题，如何?”

一旁站着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此时安静的看着眼前事件的发展。

“同意了?”她看着兰堂逐渐回过神来，茫然的眼神也被坚定取代，就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见此，清眼底的笑意越发深。

“嗯——”兰堂微微颔首，眼睛凝神注视着面前这个美丽到极致的女子，语气坚定，轻声道，“请您帮我恢复完整的记忆吧——”

清定神观察对方几秒，确认他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后，唇角勾起，缓缓绽放出如同高山雪莲般纯净美丽的笑容。

“那么，放松心神，不要抗拒我……”温柔的话语回荡在兰堂耳朵里，他闭上眼睛，放松内心，静静等待着清接下来的举动。

清伸出右手，葱白纤细的食指轻点在兰堂眉心处，下一秒，象征着勃勃生机的绿色光辉骤然从食指与眉心的交接处绽放，只见一个复杂充斥着神秘玄奥的结印赫然出现在兰堂眉心处，光点与结印上的纹路遥遥辉映……

兰堂脚踩在深不见底的记忆之海上，紧皱着眉头，过往的一切记忆成影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有看到自己刚出生时父母欢喜的场景……拜师时自己的欣喜……第一次出任务后老师的欣慰……成为超越者后周围人的不断道贺……还有...第一次见到保罗就对他那北欧神明般容颜的惊艳——以及，那场刻骨铭心的争执……

他正要将中原中也读取成异能生命体……然后保罗和他发生矛盾……保罗背叛了他，对他发出攻击……

……

碎片化的影像飞快的呈现在他面前，又瞬间的切换到下一帧……

我杀了保罗……不， 是保罗出手……重伤了我……导致我失去记忆……在那场爆炸后周围残垣断壁中醒来……

兰堂眉心紧锁，额头冒出虚汗，双唇毫无血色，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显然是深深陷入回忆中。

“嘶，头好痛——”

下一刻，兰堂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紧紧抵住额头，微微弓起腰身，急促的大喘气，胸口也随着呼吸不停上下晃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滑下，滴入泥土上，激起一圈圈涟漪，给大地增添了一份清爽和潮湿。

……

“想起来了?”

看着兰堂迅速恢复平静后，清挑了挑眉，双眸表露出些许满意，这副心态倒是不错，还算冷静。

“啊……嗯，全都想起来了”，兰堂苦笑一声，眉眼间的忧愁更盛，黑发披散，深邃的绿色眼眸中满是化不开的落寞，真是好一个充满着异域风情忧郁的法国美人，这要是让旁人看到这副姿态，怕是恨不得以身相替，为其排解忧思。

不过她自然不属于这个心疼的范畴，清嘴角一抿，勾出一个轻微的弧度，脸上显露出如同雨后青荷般淡雅的笑容，红唇微动，“那么我要开始提问了哦~”

“你为什么要求保罗魏尔伦学习人类的感情，为什么一定要他产生觉得生而为人真是太好了的情感呢——”

温柔的语调落在兰堂耳朵里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他的脸色霎时一白，像是一张淡淡的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说不上来是吗，那只是你身为人面对非人的傲慢而已”

目光扫射到兰堂面上对于她的说法的不认同，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先别着急反驳，有句古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潜意识中就有对于不是非人种族的防备与傲慢。或许你不觉得，但是这是刻进骨子里的。”

“保罗魏尔伦身为人造的生命体，在法国一直被你们当做杀戮工具使用，没有人将他当做一个有着独立的人格尊严的生命。

你满心志向的想要拯救他，想要教会他人类的感情，可你有没有问过他是如何想的，对于他来说，他本就不是人类，周围的人都不是自己的同族，一切是那么的陌生，他诞生在这世界，如同浮萍一样飘荡在这世界，没有他的归宿，所以在知道中也是他灵魂同源的弟弟时，魏尔伦才会背叛你，他不想要自己的亲人落得跟他一样的结局，不想要中也没有人格尊严的活着，阿蒂尔兰波，你不理解他——”

看着对面兰堂脸色苍白的样子，清心底不由长叹，不过依旧继续说着。

“你天真的妄想着一个本就不是人类的生命成为人类，这何其可笑，你忘了人类是如何待他的，“情”之一字最是复杂，万物有灵，都有各自的情感，不要太傲慢了啊，兰波——”

“就像是如果有人要你去融入动物的世界，理解动物的情感，你会去吗”清小小的反问了一下。

对此，兰堂只是麻木的摇了摇头。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灵，都是平等的生命，生命之间需要的是互相尊重理解沟通，而不是自以为的拯救，你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的！！”

话落，兰堂是一阵恍惚，旁边的中原中也听完这一段话，表情也是极其复杂。

保罗，我...做错了吗……我的方式使你感到痛苦是吗……此刻他的内心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着，带来灼灼刺痛感，不过兰堂忽视这股痛觉，满心都沉浸在浓浓的懊恼后悔的情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