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心事

“你这丫头是怎么了？”

和谢招约定的时间在七天后，明星生活家因为楚幸逸和赵浩然两人身负枪伤，下一期也播期未定。

顾离又回到了季家老宅过起了养老般的生活。

吃好喝好，想着谢招的故事，顾离看着却总有些走神。

对于人类的七情六欲她能接受，但按照她的想法却还是不太能理解。

上辈子除了修行就是修行，直到师傅说到时候出去历练了，才直接把她撵下了山门。

在世间江湖游走时确实见识到了很多事。

但每次处理事情的方式却总只是习惯按照她的本心来。

她似是一面镜子，遇善则善，遇恶则除。

师兄他们总说她冷心冷情，修无情道最合适不过。

可在遇见青玄后她才察觉到自己和正式迈入仙途间还隔着一条鸿沟。

青玄的无情是对天下众生皆一视同仁。在他眼里世间平等。

他不会因一人而舍弃众生，也不会因众生舍弃天道。

可顾离扪心自问后却自觉做不到。

她的无情，就像是有选择性的冷漠。

遵从天道因果，但也会为了不公而无视规则。

差了最后那道情劫，可就算加上这一世，她似乎依旧被自己的执念和观点所束缚，参破不了其中之道。

“季奶奶，我有些事好像想不明白了。”

“哎哟～我的小丫头，有什么心事尽管跟奶奶聊聊，奶奶一把年纪了，经验比你这小丫头多些，或许能帮上一些忙呢。”

那张总是明媚的小脸此时有些蔫巴，看得老夫人心里一阵心疼。

说完又赶紧把身下的藤椅往顾离身旁的位置上挪了挪。

老人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顾离觉得心安。

她长长呼出口浊气，将谢招的故事大致复述了一遍。

“那我们小离是怎么想的呢？”

听着老人的反问，顾离沉默了片刻后说出了内心隐藏的真实想法：“如果那些人早些死了，谢招他们的结局或许会圆满。”

在顾离看来那些恶人不仅该死，甚至死得还有些晚。

某些时候，天道之下设定的规则顾离并不是很想遵守。

“阿清你看，咱们的小丫头还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呢。”

季老夫人听后呵呵地笑着对身后站着的季清道。

嫉恶如仇？

听这话顾离一愣，旋即下意识在心中反驳。

不，她是个旁观者，只是——

只是厌恶那些蝼蚁让人碍眼的行为吗？

心中从未有过的念头升起时，顾离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

她回想起被遗忘的记忆。

曾经青玄对她说的。

将自己陷于其中，便永远跨不进仙途。

那时的她内心除了羞恼便是不服。

顾离认为自己按照天道规则做了一切修仙者该做的事，无论是修行和内心。

哪怕是在得知她所认识的青玄从头到尾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也仅仅只用了一晚，就几乎将那扰得她道心不稳的男人从心里剔除。

这难道不是仙道之人所要断绝的七情六欲么？

“傻孩子，如果这世间人想法都像你这样，哪还有那么多身不由己不如意的事呢？”

见顾离紧抿着唇不说话，季老夫人更是软下语气。

“现在的时代总是说着人人平等，可从每个人的出生、家庭去看，哪能做到人人平等呢？”

“奶奶出生那时候的年代啊，被称为吃人的封建社会，那时候也总有人羡慕奶奶家庭富有，在那战乱的时候能得到家族的庇佑，不至于像别的孩子那样流离失所。”

“可无论是谁，都有着让人感受到现实为难的生命轨迹。”

“当时咱们那一大家子啊，钱多，但孩子也多，加上我总共七个孩子，但却并不是同一个母亲。”

“我父亲不只我母亲一个妻子，生在富裕的大家族里，对外我们这些二世祖一个个的光鲜亮丽，可是在内啊，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拼了命往死里卷。”

“在那时代哪怕再有钱，只要没那个实力就都是替人做嫁衣，只要落后一步，就会被现实蚕食。”

“或许有人会觉得，为什么我们不去改变不去反抗，依旧要接受规则的束缚。”

“人自从出生那刻起，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将会是一环接一环。”

“若是你那朋友当时接受了去外头租房的提议，她会不会躲过一劫呢？或者说在看清她父母的真面目时不选择隐忍，而是选择向外寻求帮助，会不会就走不到最后那步？”

“在一件事中谁对谁错并不应该我们最需要去关注纠结的点，只要把那个能掌控全局的关注点抓在自己手里，那就是对自己而言的绝对正确。”

“但是对于所看见的每件事，我们这些谈论的人都是旁观者清，而身处事件漩涡之中的当事人却是挣扎而为难的，想要跳出那个圈并不容易啊。”

老人语气温缓，并没有按照谢招那故事单独作为论点去劝解，但这些话却让顾离从前那抓不住的念头在脑中砰然炸开。

季老夫人身上的淡然让顾离感受到了当初没听懂的那句话。

身陷其中，便永远跨不进仙途。

是了，青玄的漠然是以旁观者的目光平等地去看待世人和众生。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君，他掌控着属于他对这世间该负的责任，可他却永远不会参与进去，也不会以自身的观点想法去扰乱世间该有的日升月落的行迹。

世间万象，每个生命的轨迹都会因某个人生的节点而发生不同走向。

盘根错节的人间百态，若是以身入局陷于其中，那便永远当不成那个公正的神明。

任由日新月异、遵从四季变化，这才是真正的遵从因果。

老人静静地坐在那，并没有再开口打扰坐在一旁思考的女孩。

直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愈发明亮，重新绽放出往日同样的光彩时她才弯起慈祥和蔼的眉眼笑道：“今早上你傅叔叔他们打电话说是想过来家里，我见你有心事就没答应，小离啊，你看看什么时候乐意了我再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