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艺术源于生活

他知道黎洛变成那样和他肯定脱不了关系，甚至很大程度上都是他的责任。

如果他没有和张舒雅离婚，那黎洛就会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很大程度上就可以避免黎洛变成那样。

如果他没离开，就是黎洛初中进入青春期，变得叛逆，他就可以慢慢引导黎洛。

但事实上是，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自己导致的后果，很多都让黎洛承担了。

想到这里，黎百川心里更加愧疚，看向黎洛的眼神也变得无比自责。

黎洛看着自己跟爸爸在聊高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看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难受，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

黎洛不再说下去，看向黎百川的眼神带着担心：“爸爸，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黎百川身体不怎么好，黎洛是知道的。

她以为是自己突然把爸爸叫起来，影响到他休息，所以身体难受了。

谁知黎百川对她摇摇头，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看着黎洛，和她说了对不起。

黎洛不解，爸爸为什么和她说对不起，他们不是正在聊高兴的事吗？

“爸爸，你没有什么对不起啊，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黎洛奇怪。

黎百川看着黎洛对他居然没有一点的怨恨之心，他的心就像被捏住了一样，愈发愧疚和难受起来。

他终于对黎洛说出了深藏的心里话：“乖宝，这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知道我和你妈妈离婚以后，你肯定很难受，所有的一切都是爸爸的错，我真不是个好父亲，我罪孽深重。”

黎百川说着眼眶变得红，他觉得有些失态，赶紧摘下眼镜，拿纸巾擦了擦眼睛。

黎百川突然说这样的话，让黎洛一时不知所措。

看着黎百川自责的模样，黎洛心里也变得酸涩起来。

爸爸说，对不起她……

黎洛扪心自问，的确她因为他离开的事难过了好些年，特别是她看着别的同学放学后，爸爸来接的场景。

还有每次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她都难受想哭。

每到过年的时候，就是黎洛想哭的时候。

黎百川走后的这些年，张舒雅陪黎洛过年的次数寥寥无几，黎洛一开始还会打电话去问，但当回答她的永远都是在忙之后，她绝望地放下了电话。

后来的年夜饭，黎洛学会了降低期待，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在提前在心里预想了最坏的结局。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再怎么样也能平静地接受。

黎洛整个初中生活，可以说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她不知道努力的意义，对自己的未来任其随波逐流。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生命中，每个人都能有到幸运时刻。

这个时刻在黎洛上高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

那个人不但辅导她学习，让她重拾信心回到正轨，他还教会了她许多道理，她因此明白了很多事的逻辑。

黎洛才明白，人生的可选项原来那么多，是她钻牛角尖，自己困住了自己。

那个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我们要学会的就是尊重别人。

黎洛那时候才明白过来，和自己和解。

爸爸觉得因为和妈妈离婚，所以觉得对不起自己。

可是最受伤的不是她，而是妈妈。

虽然他们离了婚，但黎洛依然拥有他们的爱。

可对于妈妈来说，和自己爱的人分开，那是那么难受又绝望的事啊。

如果爸爸真的不爱妈妈，俩人生活在一起只会痛苦，那她会尊重爸爸的选择。

可是黎洛真的不相信这个结果。

妈妈说，是爸爸先提的离婚。

那她今晚就要问清楚，爸爸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是真的不爱了，还是另有隐情！

黎洛坐到黎百川的身边，伸手握住了那双行苍白冰冷的手。

黎洛神情认真看着她的爸爸：“爸爸，你听我说，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这做肯定是有苦衷的。”

黎洛顿了顿，接着语气中透着坚决：“所以爸爸，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妈妈离婚，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黎洛这样说，更是让黎百川羞愧难当，他这样的性格，似乎就注定了他这样的人生。

他辜负了爱他的张舒雅，也伤害了自己的宝贝。

黎百川就这样陷入自我否定中，挺拔的脊梁也弯了下来。

黎洛没见过爸爸这么脆弱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眼眶也变得湿红。

黎洛握紧黎百川的手愈发用力，想唤回他的注意力。

“爸爸，你不要难过，都会过去的，你要坚强起来好吗？”黎洛声音哽咽，忍不住哭出来。

黎洛抽泣的声音唤醒了黎百川，他抬起头来，看着女儿脸上的泪珠，心里的难受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他扑来。

他一把抱住黎洛，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到怀中女儿瘦弱的身躯，黎百川突然醒悟过来。

他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他再不克服恐惧，走出自我的内耗循环中，那他这一辈子绝对会失去更多，只会留下更多遗憾。

对他来说，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一辈子在悔恨和遗憾中度过。

黎百川松开黎洛，直起身子，看着黎洛脸上的泪痕，爱怜地为她擦去眼泪。

他把眼镜带上，神情也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他看着黎洛的双眼，无比认真地说出那些压在心底的话。

“乖宝，爸爸做错了事，你理所应当可以怪爸爸，我甚至希望你能质问我，责骂我的不负责，但你如此懂事，真的让我无比的羞愧难当。”

“不是的，爸爸…”

黎百川让黎洛听他说完。

“乖，你听爸爸说，过去的事确实是我的错，你能原谅爸爸，爸爸真的很高兴，关于我和你妈妈离婚的原因，我决定都告诉你……。”

听完爸爸说的这些话，黎洛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就好像小说中的桥段一样，让她感觉非常抓马且不真实。

但当故事的主人公是她的爸妈时，黎洛才真正理解了艺术源于生活这句话。

没想到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自己家里，黎洛不敢相信的再确认一遍：“爸爸，你是说，你和妈妈说不爱她的话是假的，事实上是因为你患了重度抑郁和精神衰弱症，为了不连累她，才这样说。”

抑郁症黎洛还听说过一些，但精神衰弱症她从来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