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悲壮

行动被缚，数个具有毁灭之力的招式即将砸在自己身上，但在碧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波澜。也不知道是因为夺了仙隐士的肉体之后失去了表情表达，还是的确就对着攻击不屑一顾。

“杀！”“杀！”“杀！”方逍吾，陆然等人怒吼声响彻天际。那数道攻击，先后砸在碧霄身上，方逍吾那凝聚出的青石石雕，瞬间崩塌。

四方能量交织，在碰撞的交点却突生异变。虽然外面能量在尽情宣泄，各色内力上下翻飞，但正中心却如同慢动作一般，能量的波动和扭曲却慢到了极致。继而，“嗡”的一声异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人的错愕眼神之中，那中心地带出现了一个黑点。一个黑到几乎看一眼，就能把灵魂吞噬掉的黑点。这黑点的边缘相当清晰，任凭他们几道攻击产生多大的破坏力，这黑点岿然不动。并且随着能量纠缠，缓缓开始扩大。

这看起来是一个平面的黑点，在任何方向看起来，居然都是相同的形状。这破坏的，似乎已经不是空间，而是连空间的本源都毁掉了。

几人的攻击， 威力实在太大了。

眼看那黑点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大，方逍吾最先反应过来，他抽身而退，快速来到半空中，挡在米素等自在府弟子的面前。而黑袍人紧随其后，也站在方逍吾身边，随时准备应对即将发生的情况。

陆然看了看半空中的人，又看了看那已经有丈许宽的黑洞，咬了咬牙，也同样站在方逍吾的身边。方逍吾挥动双手，那原本脱力而坠落的众多弟子立刻浮空而起，这无关内力，而是方逍吾对引力的运用，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在轻松不过。

“诸位，尽量靠在一起，还有力气的，尽量发挥最大的能量。这一难，就看我们的了。”方逍吾轻轻说道。

皇甫青竹等人立刻会意，他们众人也自觉站在了能量耗尽之人面前，体内的能量运行到极致，眼神盯紧黑洞，如临大敌。

这黑点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大地山川，尽数被他吞没。而且这并不是传统意义的毁灭，而是抹除！黑点越过的地方，方逍吾都感受不到一丝大地之力。就好像黑点之中，是一片生命禁区，绝对的混沌之地。

而随着黑点越来越近，它身上那不可名状的感觉也充斥在每个人心中。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只是用意识感受一下，整个神经就一阵眩晕，如同那是什么不可窥探的东西一样。

“要来了！”方逍吾咬牙大吼一声，地灵虚影快速浮现，即将笼罩在身上，但这次的虚影，已经稀薄了很多。说是源源不断的大地之力，但在黑点的隔绝之下，方逍吾的能量也越来越弱小。到了现在，他已经在用洞天之中的内力来维持虚影。

但自己来维持虚影的一瞬间，方逍吾就意识到这是个大胃王，只是凝聚出来，就吞掉了方逍吾半数的内力。维持着它，洞天的内力还在以恐怖的速度消耗。

不仅是方逍吾，众人也同样面色一白，颜色各异的能量，尽数覆盖在身上，这片空间，都被撑的有些撕裂。大家严阵以待，注视着黑洞的一丝一丝扩张。

马上近在咫尺，方逍吾的虚影已经高高举拳，顺势就要砸下去的时候。这黑点却如同胀大到极致的气球轰然破碎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萎了下去。眨眼间，天地复原。

而就在黑点缩小为虚无之时，碧霄的身体也出现在原地。此时那些方逍吾等人奋力挥出的能量，尽数消失。而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双臂环胸，轻蔑的看着众人。刚刚的攻击，包括黑点的席卷，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而且搞不好，这黑点还是他止住的。

“怎么可能！”方逍吾大脑一阵晕眩。集合近千名无为玄境，还有三名宗师境的最强杀招，居然连灰尘都没让碧霄沾上？

不光是方逍吾，他身后的众人那原本凝聚起来的能量，也在这一刻轰然碎裂，大家呆滞的看着下方的碧霄，无力感，很快将自己吞噬。

“现在，你们可认识到我们的差距了？”碧霄轻轻开口，话音还没结束，他就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好啦，游戏结束。既然让你们看到了差距，那你们就应该能平静的接受死亡了吧。”说着，碧霄还自顾自的摸了摸下巴。“若是将你们尽数吞噬，我的伤势也能恢复到一个不错的程度吧。”

而如此的自说自话，在场却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怎么破这局势。

说完，碧霄缓缓迈动脚步走向方逍吾。方逍吾那庞大的地灵虚影，也在他一挥手之间，彻底消解。他的手掌，此时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半透明刀刃，看似实体，其实是能量极致压缩的产物。这种程度，别说切开方逍吾的身体，就算是一刀将众人尽数斩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逍吾大脑飞速旋转，意识在体内不断搜索，想寻找破局之法，但此时，已经穷途末路，而且在碧霄的凝视下，方逍吾连行动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刃不断逼近。

“上路吧，你体内的地灵我不会杀他，毕竟是同族，不过他自愿舍弃的能量，就要归我所有了，说不定，我能成为第一个复原的原初之灵。”

而在碧霄说话之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也传入方逍吾的耳朵里面，那是内力传音，但因为碧霄的威压实在太强，方逍吾也听得断断续续。

“虞师兄，自在府蒙..难，今日恐怕......幸免。但我相信你，只要......时间，你一定.....胜他的方法。你，一直.......着奇迹。所以，与......毁灭，不如留......种子。”

这声音，听着相当熟悉，让方逍吾心头都一震。

随后，一句话传入方逍吾的耳朵，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力，方逍吾这次听得清清楚楚。“毕竟，是你教会我们，反抗精神！”话音未落，一道人影飞快冲到方逍吾身边，以碧霄的实力，这种速度根本奈何不了他。可是他并没有出手阻止。

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已经感受到差距依然飞蛾扑火之人的表演。

在这一瞬间，方逍吾也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何叹，三十七号宿舍，除了方逍吾一伙之外唯一的幸存者。侯欢，李昌等人，都在叶款进攻自在府的第一场战斗之中便尽数牺牲。而何叹的天赋更好，他已经和侯欢等人分开了道场，所以当时并未在一起。

而方逍吾从地灵泉出来之后，因为事情繁多，何叹也并没有机会和方逍吾说上话。方逍吾认出他的第一时间，还没能来得及说话，何叹就留下一句。“虞师兄，为我报仇！”

说罢，何叹便毫不犹豫的冲向碧霄，随后双手猛点在洞天之中。

“轰！”何叹居然直接自爆，在碧霄面前炸的粉碎。那纷飞的血肉，还有从洞天之中四溢而出的能量。在碧霄面前形成一道遮挡烟雾。

在这时候，方逍吾才理解了何叹的用意。以他无为玄境的实力，就算是自爆也无法造成任何阻碍。所以他就是要让自己的尸体成为一种遮挡，想让方逍吾抓住机会抽身离开。

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炸成粉碎......

方逍吾愣在原地，虽然理解了侯欢的意思，眼神里立刻充满悲痛。自己和何叹虽然同在三十七号宿舍，但因为何叹沉默寡言的性格，二人交流并不多。可是方逍吾不知道，在人级道场的时候，他不遗余力的指导人级兄弟们的事迹，到底有多深入人心。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何叹这个并不善言辞的人，彻底对方逍吾折服。从灵魂，到身体的折服。自在府，是一个修士的象牙塔。其中的人并没有市井修士的算计和猜疑，反而多了一种纯真的相信。

为了这种相信，为了当初方逍吾的一句反抗精神，侯欢，何叹等人，居然用生命践行了这句话。一句话，就让很多人趋之若鹜，飞蛾扑火的去死。这是何种的气节和认同。

可是，就在这种感慨之下，方逍吾彻底失去了这次逃脱的机会。

等待何叹的血肉散去，碧霄的身形已经露出，他的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肉，但眼神却充满了对何叹这次行为的疑惑，看着方逍吾。但沉默片刻，他继续手持刀刃对准方逍吾。

方逍吾此时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那残存的血雾发呆。心中泛起不可言状的凄凉。

可是没想到，何叹的行为，却似乎引起了不少了自在府弟子的共鸣。在碧霄前进一步之后，又有两三名弟子腾空而起，在方逍吾面前毫不犹豫的自爆。

“快走！”方逍吾彻底醒悟过来，看着在自己面前炸成血肉的弟子，他不敢再怠慢，立刻抽身而退。虽然他知道，在碧霄面前逃脱的可能性很低，但既然这些弟子一个个飞蛾扑火的自爆，哪怕机会渺茫，自己也得试一试。

“师兄，快走！”再次有人飞身冲上前去，这次的弟子，甚至连方逍吾都叫不上名字。但眼神却相当坚定。自在府的人，在经历过屈辱战斗之后，留下的已经没有一个孬种。

这碧霄的实力，他们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人选择牺牲，那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虽然他们渺小，但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些有气节的年轻修士，选择了为大义而死。

一个个年轻鲜活的躯体，就这样炸成血雾。一声声爆炸的闷响，震得方逍吾的心都快要碎掉。但此时他也不敢停下，带着米素等人，飞速向着远处逃遁。而在飞行的途中，也越来越多的弟子脱离队伍，去自爆拦住碧霄。

碧霄实力通天，但修士付出生命为代价的自爆，是能影响一片区域的。浓厚的血雾，也阻挡了碧霄探查方逍吾等人的手段。

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碧霄脸色阴冷下来。这些明知必败的人类，居然以这种方式阻拦自己。他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恼怒。他是原初之灵，虽然修复伤势有些不择手段，但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根本就没有把人类当成同等的种族，所以对他们来说，吸取人类的生命能量修复自己，和吸收天地灵宝并无区别。而地灵之所以拥有怜悯之心，可能是因为他是大地之灵，平日里见过的，听过的东西比较多吧。

不过，以碧霄这种简单的思维，人类面对必输的局面，居然采用这种方式顽抗，算是对他极大的忤逆。

只见碧霄双手一震，那血雾和能量烟尘，立刻被鼓动的能量吹散。数十名修士的死亡，烟消云散。

“去死吧！”碧霄大吼一声，身体快速消失，眨眼间就来到了队伍末尾，只是一抬手，就有数名修士炸成碎末，生命能量，也被金属吞噬。

“该死！”方逍吾怒吼一声，体内内力和对引力的领悟提升到最大，携住身边的修士，急速狂奔。他不断的在面前划开空间裂缝，闪烁术用到极致，不断的穿梭闪现到达不同的位置。可是碧霄，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难以甩掉。

“师兄们，别回头！”一声数十道声音汇聚的嘶吼，传入方逍吾的耳朵里。自在府再次分流出一批修士。他们，可能对方逍吾并不熟悉，这次出来，是为了垫后！只有阻击碧霄，才能让自在府联盟的流血缓慢下来。

“砰！”爆炸密集的几乎只发出一声。数十名修士联合自爆，掀起的能量巨浪冲击向众人，给了他们一股推力。这就像是，数十名修士伸手对他们的助力一般。

自在府，包括同行的皇甫青竹，莫信天等人，都已经红了眼眶。方逍吾没有表情，只是全力提升速度，尽量不让众多弟子耽误的时间虚耗。

数千人的队伍，在数十里的追踪之中，已经锐减到三四百人。越来越多的人，悲壮的留下遗言之后，一头扎向碧霄，随后化作一团血雾，企图阻拦他十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