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希尔伯特之围
贝基慢条斯理地重新点燃了一支雪茄,一脸平静地看着看着已经陷入了自我陶醉状态的科尔曼。
“够了,科尔曼,再怎么往脸上涂抹金粉,也改不了你是一条食腐的野狗。”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怎么活下来。”
面对贝基的嘲讽,科尔曼并不恼怒,尽管在看见那些癫狂的干尸后,他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是在一个人踽踽独行多年后偶遇了同类,但是他依旧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埃维林·科尔曼,一个舔舐鲜血的西海地下霸主。
“怎么办?什么都不做,能将果实能力覆盖整个莫里斯的强者,可不是人海战术能解决的。”
“但是,贝基你不了解莫里斯,希尔伯特不会被攻破。”
看着一脸轻松的科尔曼,贝基来点兴致,他将雪茄碾熄在地上,双眼透露着求生的渴望。
“你们的王实力很强吗?”
科尔曼轻蔑地摇了摇头,一脸嘲讽地看向了王宫,尽管希尔伯特已经被干尸重重包围,喧嚣迷醉的风依旧吹拂着王位。
“那个甜甜圈之王?他不过是一个依仗着世袭的权柄,醉生梦死的废物而已。”
“希尔伯特现在所依赖的是狼剑——佩德罗斯,他已经在大海上销声匿迹了二十多年,你不知道很正常。”
“实际上,要不是有他一直守护在希尔伯特,我早就将莫里斯全境控制在手里。”
科尔曼在说起佩德罗斯时,摸着脸上的疤痕,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与惊惧,他永远也忘不了佩德罗斯来找他的那天。
那位曾经悬赏金达到三亿的大海贼,一人一剑将整个科尔曼家族的干部杀到只剩下他一人,只是逸散的斩击便给他留下了耻辱的伤疤。
“他并不听命于莫里斯的王,但他不会坐视希尔伯特被攻破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
莫里斯港,科尔曼家族据点之外的一处空地上,由无数藤蔓编织而成的茧房发出异响,一只干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臂破茧而出。
“真是漫长而又苦痛的一场梦...”
贝尔德将缠绕在身躯上枯死的藤蔓扯下来,他的模样已经与其他饥饿囚徒有了很大的区别。
原先枯瘦如同骷髅的身躯再度变得壮硕,溃烂不堪的皮肤下,漆黑的藤蔓代替了血肉,头发也与藤蔓交缠在一起,形成了颇具神学色彩的黑色披风。
他的眼窝被撕裂,深邃无底,犹如无眸的深渊,破损的脸部裸露出了锋利而腐朽的牙齿。
此刻的贝尔德就如同从梦魇中走出来的怪物,污秽与不祥的气息肆意侵蚀着这个世界。
“神给出的期限是一个月,不能继续在莫里斯港里浪费时间了。”
闭上眼,贝尔德感受着加维尔赐予他的权柄,一个苍白的骷髅头在他胸膛上微微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所有还在奔袭进食的饥饿囚徒全都停下了动作,无比顺从地离开了莫里斯港,朝着希尔伯特的方向开始进军,而这一幕,在整个莫里斯境内同步发生着。
残存下来的黑帮匪徒们流下了劫后余生的泪水,他们不知道这些见人就啃的干尸为何突然离开,他们只知道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
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高兴太早了。
贝尔德见饥饿囚徒都撤走后,他蹲下身来,双手按在了狰狞的藤蔓上,随后这些原本安分的藤蔓如同乱舞的狂蛇,将整个科尔曼据点直接绞碎成了粉末。
猩红的血液从藤蔓的缝隙中缓缓流出,如同一汪邪异的泉眼。
贝尔德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随后,在他脚下无数的藤蔓开始翻滚,快速交织成了一条黑色巨蟒,载着他向着希尔伯特的方向突进。
......
希尔伯特城墙外游荡的饥饿囚徒在士兵们的围剿下,已经少了很多。
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这些干尸一样的怪物防御力很高,铅弹打在它们身上,只会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只有从眼窝处打进头颅里才能彻底消灭一只饥饿囚徒。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神射手,往往在一阵齐射之后,只有寥寥几只饥饿囚徒倒下,立功心切之下,指挥官直接让士兵们上去贴身肉搏。
但由于缺乏与饥饿囚徒这种怪物的作战经验,士兵们配合得很差。
于是一场血腥残酷的梦魇开始了。
硝烟与让人呕吐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战场上,在枪炮与哀嚎声中,双方展开了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杀。
到处都是被砍成残渣的干尸,被啃食殆尽的骸骨,鲜血装点着大地,死亡与绝望的阴霾笼罩在希尔伯特的郊外。
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稳坐后方,而士兵们则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浇灌胜利的果实。
最终希尔伯特的城防军以高昂的战损比,将这些来自郊外村庄的饥饿囚徒肃之一空。
而此刻,希尔伯特的城墙上,一位负责警戒的士兵正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颅,那些噩梦一般的场景如同附骨之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要他闭上眼睛,那些令人厌恶的将牙齿裸露在外面的干尸就会来到他的身前,将他像那些倒下的同伴一样撕扯啃食。
“走开!走开!”
“我不要被吃掉…我不要被吃掉…”
肌肤在幻痛,肢体在颤抖,他的理智在恐惧中逐渐瓦解,最终,他掏出了一把短匕,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咽喉,在血泊中,他得以解脱。
而像他这样自行了断的士兵,在希尔伯特城墙上有很多,这些士兵在与饥饿囚徒接触过多后,精神都开始了失常,只有个别意志坚定的人才坚持下来。
诅咒造物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诅咒载体,它们其实可以看作是一个污染源,如果心怀恐惧与它们过多接触,只会理智崩溃,陷入癫狂亦或者死亡。
这一点,希尔伯特的贵族老爷们显然是不知道的,他们还在为谁掌握兵权而争得面红耳赤。
而从莫里斯各地赶来的饥饿囚徒们已经在路上了,在夜幕的遮掩下,他们宛如一支无穷无尽的黑色洪流向着希尔伯特奔涌。
在一片混乱的希尔伯特城墙上,没有人注意到远处传来的嘶吼。
希尔伯特之围,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