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人是记忆的集合体

【凯瑟琳】掐着男孩的脖子，海尔波骨血做芯的魔杖抵在男孩额间。

男孩已经被掐得脸色涨红，混乱的房间内部显示出他完全有挣扎过，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这点魔力暴动只是小儿科，已经被【凯瑟琳】完全压制住。

但她又在他的哭泣哀求中卡顿住，凯瑟琳记起了那时的感觉。

她当时已经献祭掉全部的记忆，但穿越时空也要做的事她又必须记得。

她在规则的边缘反复试探，看似终于试探成功，其实是规则在给予了她名为“侥幸”的隐患。

她只记得要杀死一个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后裔，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伏地魔。在海尔波的帮助下，【凯瑟琳】将这一小段话藏进魔杖杖芯里，魔杖又被海尔波卷在身体里，一人一蛇怪躲在准备好的海尔波城堡开始了时空旅行。

在她与萨拉查禁术的加持下，【凯瑟琳】的目的地是那个后裔出生后的时间，在他的身边。

【凯瑟琳】醒来，没有任何记忆，但海尔波作为蛇神后裔，躲避在它的海尔波城堡里，它的记忆没有问题。

不聪明的小蛇怪只记得主人命令它要把魔杖保护好，主人醒来时就交给她。

海尔波照做了，【凯瑟琳】也确实发现了自己留下的线索。

为了避免丢失记忆后任务失败，【凯瑟琳】沉睡前满含着巨大的杀意，醒来也隐约残留着这种感情。

所以她直接丢下海尔波，命令它沉睡后强行通过间隙离开混沌，来到汤姆·里德尔身边。

这个男孩看起来才七岁、八岁的样子，但真正的年龄已经十岁。

孤儿院的生活让他十分消瘦，【凯瑟琳】并不管那么多，在问出男孩的名字后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准备杀死他。

像一个坏掉的法阵，只记得“要杀死名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后裔”，至于为什么要杀，穿越后记忆全失的她要怎么杀，一点想法也没有。

在汤姆以本能使出的各种魔法的袭击下，凯瑟琳这才摸索到魔法的波动，最终以魔法压制住汤姆的魔力暴动。

汤姆在对抗中发现了自己的孱弱，也发现了【凯瑟琳】的异常。

【凯瑟琳】则在这过程中发现了汤姆的天赋，以及……由此产生的动摇。

这么优秀的小孩，却生活在阴冷又不见光的监牢里——在汤姆的记忆中，这叫关禁闭，是他孤儿院生活的常态。

【凯瑟琳】用着半吊子的摄神取念，本能的搜刮着汤姆的记忆。

汤姆感觉到不对，也本能的运转着魔力抵抗她。

看呐，他的天赋就是如此卓越，【凯瑟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了他。

她心中充满悲伤和痛苦，最初的决绝在汤姆的痛哭与哀求中逐步瓦解。

她只记得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在陌生又熟悉的无助哭泣、依恋求饶中，她放下了魔杖，松开了手。

凯瑟琳在一边看着迷茫的【凯瑟琳】和垂眸掩饰住痛恨和杀意的汤姆，默然。

最高的法则从来都是不可僭越的，如萨拉查强行带回她的生命，付出他自己的庞大生命力，集合了那么多难以收集的东西，最后成功了，却又没完全成功。

复活的凯瑟琳没有魔力，这就是法则的警告。

所以【凯瑟琳】试图以这种方式留下痕迹，法则看起来默认了，却又在这时候给了她致命一击。

在凯瑟琳看来，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做，至少别一上来就喊打喊杀，这样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虽然不多，才十岁的汤姆，已经有了自己的是非善恶，他已经聪明到短时间内发现【凯瑟琳】的弱点，并且加以利用。

那么如果真的要杀，就不要最后关头又心软，她该死的本能竟然在最后关头坑了她。

不用看结局，凯瑟琳也知道，从她想杀又放弃杀汤姆开始，她这次穿越就必然会失败。

果然，之后的汤姆在【凯瑟琳】面前装乖装可怜，而失去所有记忆的【凯瑟琳】被他耍得团团转，哪怕还有本能的善恶，不会去欺负孤儿院的无辜小孩，或者做什么更大的恶事，她的存在，还是让汤姆逐渐掌握了整个孤儿院，甚至附近的街区。

在邓布利多来之前，【凯瑟琳】发现自己的魔力不对，这才想起可怜的海尔波。

已经一年过去，小蛇怪从睡梦中一次次被饿醒，又因为之前的命令一次次强行入睡，如此反复，它最终无法再忍耐，开始啃食自己的身体。

海尔波城堡因它重伤不断震动，最后才反馈给【凯瑟琳】。

这时候海尔波已经吃了七分之二的自己，再吃一点，它就要失去理智堕落了。

凯瑟琳看着尾巴少了一大截的海尔波，看着【凯瑟琳】下意识后退半步的模样，心里无法抑制的生出怨恨。

对过去的自己……

穿越的目的没有达到，失去了记忆和亲人们，最后连海尔波都没保护好，她有什么用？！

愚蠢的被年幼的伏地魔耍得团团转，竟然将他视为亲人！

【主人……】

海尔波小心翼翼的声音从世界之外传来，打断了凯瑟琳越来越严重的自我厌弃。

小蛇怪徘徊在静室外，也许是担心她，也许是有什么事。

凯瑟琳脑海中还记得第一次穿越，尾巴少了一大截的海尔波……被困在她这次醒来，唤醒海尔波的密室里。

血和鳞片掉了一地，反复堆叠，因为它饿醒就吃自己，吃着吃着就会因为她之前的命令强行又睡去。

而失去记忆的【凯瑟琳】，对它远没有汤姆·里德尔那样的怜悯和温柔。

她将感情平复后第一个见到的汤姆·里德尔视为亲人，却忘了最开始是海尔波用身体将她团团围住，陪她度过了千年的长眠。

凯瑟琳感觉【凯瑟琳】根本不是她。

“大概我们一开始想的，献祭记忆就是规则给予的诱饵。”萨拉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凯瑟琳沉默地看着漆黑的静室，角落里点燃的熏香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穿越千年时光是多么伟大的禁忌魔法，其代价自然无比昂贵。记忆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仅次于灵魂，作为献祭物品，再合适不过。

可当一个人失去全部记忆，她还是原本的她吗？

“我一直在想你多余的保护欲是哪里来的，是戈德里克教坏了你，还是赫尔加对你影响太深。后来我发现都不是，我忘记你是拉弥亚的女儿，是作为她的王位继承人被留下的……你总是对同类弱者抱有慈悲，大概对应了保护王国的子民吗？毕竟在古籍里，拉弥亚的王国曾经富饶而安宁，不需要征伐者，只需要保护者。”

“但我不是……我只是我……”

神早就离开了，拉弥亚的王国也湮灭多年，凯瑟琳只想保护家人和承载了家人意志与心愿的霍格沃茨。

可她上一次却什么都没做到……

千年前她为什么要穿越，为什么要携带着一定要杀死伏地魔的执念，结合现在伏地魔的表现，一切呼之欲出。

她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做错第二次。

“不要对我失望，父亲……”

凯瑟琳重新站起来，在离开静室的最后一刻，她听到萨拉查低缓的声音：“我从未对你失望，凯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