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未说出口的话

周围场景变化着，停留在了一座花园。

莱特和莱卿在花园里坐着，周围阳光明媚，但莱卿的脸色是沉重的，“守卫者的秘术我只教你一次，你看清楚了。”

莱特却没有感到一丝严谨的气息，听说自己成为了守卫者的候选人，马上还能够学习蛇人族守卫者的秘术，心情极其好，“好的，父亲。”

“此秘术，非女王要求，不可为，涉及到蛇人族最高机密，以后你总会知道的。”说完莱卿又低下头，用莱特听不见的声音嘀咕道：“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用到。”

“看好了！”

莱卿双手合十，金黄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是花园里的一处水池，“天地玄黄，魑魅魍魉，以鄙魂魄，大祭我蛇人族。”

手掌中心的黑色小球，开始发光发热，转动，不受控制地飞向喷泉的上方。

莱卿将自身的灵气不断的输入黑色小球之中，小球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瘆人，最终停留在了喷泉顶上。

顷刻间，喷泉的清澈水流开始变红，好似有不断的血液从中流出，万里无云的天空也开始变得暗淡下来。

稍后，喷泉停止了外涌，凝结在了空中，像一座猩红的雕像，无数凝结的水流像是一只手托住了空中的黑色小球。

莱卿消耗不小，说道：“练习的时候就按照这样的标准来，当女王真的需要你完成这次秘术的时候，就需要将血液滴入那黑色小球，再催动仪式的完成。”

儿时的莱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父亲刚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法术，像是在表演戏法，“好哎好哎！”

看着天真纯粹的莱特，莱卿叹了一口气，“唉，切记，非万不得已，不得在其上滴入血液。”

莱特好奇地问道：“父亲，这秘法有什么用呢？”虽然看起来很炫酷，像一场魔术，但好像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莱卿摸摸他的头，说道：“只有滴上血液的那一刻，它才会发出它的作用。”

画面停滞，人物消失，但是周围的环境仍然在宫殿的花园之中，来的人是稍微长大些许的莱特。

“父亲真可恶，凭什么要把我捆绑在身边，我已经长大了！”莱特气愤地扯掉自己手中的宝石手链。

手链断裂，各色宝石如同滚石般坠落，大珠小珠落玉盘，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莱特狠狠地捶了一下灯柱撒气，手上感受到的疼痛，配合上晚上和父亲吵架的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宝石洒落一地，莱特擦着眼泪，弯下腰去捡，捡着捡着，他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花园喷泉，心里有了想法。

父亲不要我离开宫殿，无非就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嘛，那我要是完成了秘法，那就向父亲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出去，去外面的大世界看看了？

说起风就是雨，莱特一不做二不休，学着父亲的样子，坐在长椅上，将一颗黑色小球拿出，双手合十握在手中。

“天地玄黄，魑魅魍魉，以鄙魂魄，大祭我蛇人族。”

咒语念出，黑色小球果然向喷泉飞了去，水流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

距离上次父亲为自己演示，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自己也有好好的练习过，不过不是在花园之中，而是在父亲的陪伴下，在房间里学着如何使用这黑色小球。

这是他第一次实体使用，想来还有些紧张激动。

待到喷泉凝结，小球也不再转动，形成了一座雕像，莱特愣在了原地，“哪里做错了吗？”

哦对，父亲说过，还要滴上自己的血液，但是，没有但是，我一定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我比父亲更加勇敢。

莱特走上前去，用尖牙戳破自己的食指，滴上了一滴血液，霎时间，天地色变，狂风渐起，凝结的喷泉开始沸腾，猩红的液体翻滚冒泡，大地震颤。

莱特只觉得头一晕，双手捂着头，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一小会儿，莱维娜和莱卿赶到了现场，双方眼中都是极致的震惊。

莱维娜以为是莱卿自顾自地开启了秘法，想赶来阻止，而莱卿也是感受到了地狱的气息，飞速奔来查看情况。

莱卿看着地上残留的几颗宝石，瞳孔瞬间放大，“不好！是莱特！”这些可是他自己为莱特挑选的宝石制造而成。

莱维娜也是说不出的震惊，“什么？你说莱特进入地狱了？！”

“姐，求你救救莱特，我已经失去了米菲了，我不能在失去莱特了。”莱卿话语间，言语哽咽起来。

向来坚强的莱卿，上一次这么哭泣，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看着自己的弟弟悲伤的模样，莱维娜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会帮你打开地狱的通道，但前路危险，一切小心。”

另一边，莱特再次睁开眼睛，自己还处于花园之中，但是，好像这里给他的感觉又是那么不一样。

他尝试着迈出一步，前方却好像有什么屏障一般，又回头一看，竟发现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但镜子里没有他的画面。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周围没有一丝一点的声音，安静的可怕，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莱特被吓得蜷缩在一起，不敢再看镜子一眼，流动的喷泉，猩红的液体，黑暗的氛围，都是如此的瘆人。

莱特开始奔跑，沿着自己行宫的方向奔跑，却撞到了另一处屏障，又在此刻，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他的尾巴，往远处拖去。

“啊啊啊啊！”莱特此时还是小孩子的年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哪怕是听过的鬼故事里，也没有！

他拼命的挣扎，但看不见任何东西在拉扯他，只能往前爬，奋力地抵抗着。

莱特此刻也是满面泪水，“啊啊啊啊，救命啊，救救我！”此前的泪水是委屈，而现在，完全是被吓得不轻。

眼看莱特就要被拖进镜子之中，莱卿的声音响起，“莱特！”

巨大的水柱从地面冒出，击在镜面之上，“尊敬的鬼神，原谅我们的无礼，本次前来是来完成约定，换取王之心，以我的灵魂。”

脚上的拉扯力消失了，莱特看着眼前的父亲，立刻躲在他身后，不料却被莱卿推开，“滚出去，让你姑妈进来。”

莱特消失原地，虽然同样是花园，但是这花园的感受完全不同，周围都是如此的真实，身边还站着一脸愁容的女子，华贵的服装，头顶的王冠，这是。。。。。。

自小时候见过姑妈几次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了，尤其大战以后，更是没有见过一面，此刻显得有些陌生。

“姑妈？姑妈！快去救救父亲！”莱特看着莱维娜，哭着呐喊道。

莱维娜看着出现的莱特，却迟迟没有看见莱卿的归来，她心中暗叫不好，双手快速捏起法诀，消失在了原地。

地狱里，此刻的莱卿正被四条锁链捆住全身，毫无力气的看着莱维娜，脸上确实带着笑容，甚至还有点点释然，“姐。”

“卿儿，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饶是莱维娜，此刻的脸上也是浮现出悲伤。

莱卿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姐，你知道的，这就是守卫者的使命，我本该如此。”

“不，不是这样的。”莱维娜抬起手，开始汇聚法力，准备击溃这些链条。

莱卿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姐！不要，算我求你了。”

眼泪从他脸上留下，“我想米菲了，她还在等我。”无尽的思念之意，浮现出来。

莱维娜咬着嘴唇，忍住自己的嘴唇，放下了手，难言一切，默默地看着莱卿，说不出一句话。

莱特松了一口气，说道：“姐，你是女王，你是全族的希望，这是你我的宿命。”

“只是出去以后，告诉莱特，我是爱他的，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宿命，让他不必难过，姐，你也不要为难他，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是看着他长大的。”

“时间差不多了，姐，迎接下一个一千年吧，哈。”

莱卿化作光点，顺着四条锁链往看不尽的源头处飞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颗圆丹，一颗王之心，崭新的王之心。

莱维娜拿着王之心，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外面还有莱特在等着。

不过一会儿时间，整理好情绪，走出了地狱幻境。

“姑妈，我父亲呢，我父亲呢？”莱特焦急地上前询问道。

正在悲伤之时的莱维娜并不想理会他，甚至有些怒火中烧，“放肆！”因为莱特的错，自己失去了弟弟。

再后来，莱特便被女王关押大牢三日，禁足皇宫三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莱特只记得，姑妈，没有救出自己的父亲，反而拿出了一颗王之心，复仇的种子便就此埋下，日益发芽。

周围的一切幻境都破碎了，如同玻璃般支离破碎，陈幼楠等人又重新回到了残破的宫殿之中。

再次重复这些记忆的莱维娜有些头疼，坐在王座上，轻抚额头。

“不，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莱特几近癫狂，捂着脑袋大叫，“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

莱维娜看了看陈幼楠等人，又叹了口气，“罢了，你要这王之心，无非就是想知道关于你的父亲，本座满足你。”

一颗已经失去光泽的小球，出现在了空中，紧接着从中产生裂纹，破碎开。

这王之心已经自爆过一次了，当中的灵魂已经消散殆尽，自然是没有爆炸的威能，不过其本身是由莱卿的灵魂所换，此刻破碎，使得灵魂重现。

数道光点从破碎的王之心中出现，汇聚在一起，成为了唯一一道存留的蛇人族灵体。

莱特虽然也是灵体，但本质是由灵魂组成的不同，是自身特殊手段保留下来，可以在重组肉体后复活。

“卿儿。”莱维娜站起身来，看着汇聚的灵体。

莱卿便是这王之心中，剩余的最后一道灵体，他看着周围的场景，对于自己的出现，也感到惊讶，“姐？好久不见，莱特，还有你。”

莱特走到身前，望着面前的，许久不见的人影，“父亲。”

莱卿先是躬身对莱维娜行了一礼，随后微笑着面向莱特，“莱特，是不是对父亲很失望，离开了你的身边。”

看这架势，自然也能看出莱维娜和莱特之间发生了巨大的矛盾，至于为什么宫殿会破碎，他猜不到，也不再去知道，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莱卿摸了摸莱特的头，“你姑妈，一直很爱你，你也别怨恨她，我只是完成了我的使命，以后你也会，噢，好像现在不会了。”

莱特满心悔恨，泪水爬满脸庞，“父亲，我知道错了。”

莱卿伸手握住他，“莱特，往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蛇人族，亦或是你自己。”

说完，转身向莱维娜走去，“姐，我好想你，可我好像没有时间了。”

莱卿伸手，想要最后一次拥抱莱维娜，却在快接触的一瞬间，慢慢化作光点，消散天地间。

“卿儿。”莱维娜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自己对莱卿的话语，总是说到一半就卡住，她爱自己的弟弟，可这事态的发展让人难以接受。

莱特看着消散的父亲，开始慌张，“不，父亲，我一定有机会救你，你别走，父亲，求求你，别再丢下我一人。”他趴在地上，不断敲打着地面。

莱维娜走了下来，对着莱特的方向，轻轻一点，大量灵气灌体，莱特的身体开始凝实。

“本座也没多少时间了，助你凝聚肉体，当做我的亏欠吧。”莱维娜缓缓闭上眼睛，看着灵气从体内流失。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看着莱维娜，眼神中也是复杂，却说不出一句话，就像莱卿所说的，尽管莱维娜再严格，至少，她是莱特的姑妈，她爱莱特。

莱维娜只觉浑身轻松，就像是当年莱卿献祭自身时一样，自由，释然。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家人，比族人更重要，直到母亲的死亡，族人的离去，长老地舍身相保，她渐渐活成了女王，成了蛇人族的女王，但始终不是自己。

现在，她可以做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