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孟檀为狼,他为狈
[围他个十天半个月,在他们心慌着急的时候,表示一定要有人担责,那么他们说不定会推出一家有点分量的世族,你大可大杀特杀,给这些世族一点震慑。]
[然后你再稍微透露一点自己能做主的迹象,暴露自己贪财啊,一万两赎一个人什么的,或是想要的东西,到时候,他们为了家族,为了人脉能留下,自然会对你千求万求……]
[说不定你吸干了他们的血,人家还会谢你,当然,我说的这个法子,得看崔大人你有没有围了整个淮南世族的能耐。]
说是这样说,但孟檀觉得,崔评是有的。
像这种带着任务下来的宠臣,手里肯定有皇帝给的特权,就是不知道有多大了。
说实话,孟檀敢出这样的主意,完全是因为大楚开国才三十来年,但凡换一个已经一两百年的王朝,她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从她现下了解到的一些律法来看,这大楚皇帝的权力还是极大的,各方势力根基都不深。
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是一种向上走的趋势。
才过去三十多年,这大楚的开国皇帝是靠自己打下江山的,那么,一定是许多世族心目中的噩梦。
对着朝廷,恐怕也带着一种恐惧,哪怕现下慢慢在变淡,但是只要崔评能把它挑出来,也是能达到自己一部分的目的的。
孟檀表露完,便觉一股视线紧盯自己,看过去,若撞进一汪清潭,满是欣赏。
崔评那极其欣赏,又极其复杂的目光越来越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孟檀轻咳,偏过头,便听得崔评一句,“若你为官,怕是弄权奸臣之辈。”
闻言,孟檀想要反驳,她是女人身,这个时代怎会让她为官呢?
但恍惚间,她记起来了那天的那个梦,那种恐惧和痛到极致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啧,若有那一日,你当如何?]
“那我必定站在仙姑这边。”
“哈?”孟檀笑了,新奇地瞧着崔评。
[哟,这可不像你啊。]
“此奸臣非彼奸臣也。”崔评轻笑一声,眉眼揶揄,“仙姑若为奸臣,想必是街边的犬马都能喝到一口汤,遑论百姓,所以,我站仙姑有何不对?”
[一般这种人没有好下场,该为良臣才对,怎是奸臣?]
“仙姑有高洁之德,亦有小人之姿,变通之能,非良臣所能及也,乃是良臣中的奸臣。”
孟檀咂摸了一下,回过味儿来,没好气瞪崔评。
[想说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直说,怎么还拐着弯骂人呢?]
崔评乐不可支,心情大好,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放到孟檀面前,“这个是我答应仙姑的东西,你为了蓟县百姓受伤,我为蓟县父母官,自当表示,这是五百两,收着吧。”
孟檀愣了一下,顿觉方才手下的那对金镯子烫手。
[嘿,你,那那镯子,你想干嘛?]
该不会……
崔评欣赏了一会儿孟檀那慌张的模样,才笑道:“你家大郎七八日前来请我时同我说,他要和沈家小姐订婚了,这是我的随礼,这镯子,是官造,轻易不可得,作订婚礼送出去,你面上也有光。”
孟檀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真是小姑娘心性,居然能想到那上头上去。
[那成,我就收下了。]
崔评一笑,看了一眼孟檀,手又伸进了怀里掏啊掏。
孟檀瞳孔扩大,指着崔评的手有点抖。
[咱两是好朋友啊,咱两年纪都挺大了,我告诉你……]
啪嗒。
两块褐色泛着油亮的壳子显露眼前。
龟壳!
孟檀眼眸发亮,拿起来摸了摸,感受到上面传来的那种厚重沉暮的生命气息,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这是块千年老龟的龟壳!
只要她能养出卦灵,怕是连整个大楚的走向都能算出来。
“我就知仙姑定会喜欢这个,我只能感到一些细微的感受,看仙姑的模样,怕是极好,也不枉我费心思了。”
[你还特地去找的?]
孟檀有些不舍的看着龟壳,但是不好收……
这玩意儿收了不好还人情啊。
“咳,评半月前同仙姑讲的那些话仙姑莫气,我想了许久,想同仙姑赔礼,是评想岔了。”
崔评看着孟檀,极为真诚。
他确实想了许久,他奉行君子道,又何为君子道呢?
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是君子,面对小人,是无需君子的。
而这几日,他闲下来,就会想,细细地想,未想出什么的时候,脑海里就会回响着二人初次相谈时孟檀说的话。
他悟了又悟,把自己装在君子的套子里,觉得孟檀那日的行为颇有些不要脸,可想想自己,有时做的事,也是不要脸的。
崔评悟出一个道理,他俩是一路人。
这紧赶慢赶回来见人,一听孟檀的话,崔评心落到肚子里。
孟檀为狼,他为狈。
同类也。
“良臣再奸滑亦是良臣,奸臣再君子亦是奸臣,评该看本心。”
“对不住仙姑了。”
崔评行了一礼,不见对方有动静,抬起头,便瞧孟檀抿唇鼓脸,嘿嘿笑了一声。
[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不是,那礼物我就收下了,待……待来日,你若有难,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檀摸着龟壳如摸珍宝,宝贝的模样让崔评失笑,“如此,我便回了。”
[回吧回吧。]
孟檀挥手,眼睛还黏在龟壳上。
摸着摸着,田云香和珠月姐妹又回来了,田云香上来扶着她,说:“娘在外头待久了,还是回去躺着吧。”
孟檀才回神,看着田云香。
[我瞧大郎二郎三郎他们好像还没走?]
宝珠宝月已经习惯了当孟檀的传声筒,和田云香说了。
“前几日我给娘伤口换药的时候,娘伤口还未结痂,大伯他们不放心,便想着再守几日。”
“昨儿晚上大伯他们说,娘的伤口结痂了,他们明日打算着出去忙了。”
[那晚饭的时候,你把大郎他们叫来,我有事说。]
田云香应了,孟檀研究一会儿龟壳,许是受伤的原因,倒是困了。
醒来便见床前守着陈长安等人,陈长安守在她床边,后面儿子儿媳闺女坐了一排。
要不是田云香手里在缝着什么东西,孟檀都要以为自己快死了。
“娘有什么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