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家人
杨江离侧了侧身,避开了洪政委的礼。
洪政委直起身来才发现杨江离的动作,不由得心中一暖。
暖过后,洪政委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杨江离的眼睛恢复了。
“江离,你现在能看到了吗?”
杨江离点点头,左右看了看,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波光流转,眉眼间顾盼生辉,不觉看呆了一人。
洪政委拍手大笑,“好好好!”
下一秒,洪政委郑重其事的向闻老鞠了一躬,“闻老,谢谢您!”
闻老摸了摸胡子,坦然接受了这一躬。
他的年龄比洪政委大,又治好了杨江离的眼,这一躬受之无愧。
“这丫头的眼睛好治,嗓子恢复起来却不容易,我手里的药不够,如果能有更好的药,说不定可以恢复的更快。”
闻老意有所指的说道,之前不知道杨江离还有这种关系,如果能淘换到好药,杨江离的治疗时间说不定可以缩短很多。
洪政委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还需要什么药,您能给我写个单子吗?我或许有办法弄到。”
闻老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写下了几种珍贵的药材和几种稍微次一等的药材名称。
“如果能寻到珍贵的药材最好,寻不到,另外那些可以作为替代。”
洪政委把单子接了过来,妥善的收好,最后提出想带杨江离出去。
闻老欣然同意,“只要注意不要受凉,不要急着说话就好,晚上还回来吗?”
洪政委看了看李时泽,李时泽又看向杨江离,杨江离疑惑的回望过去。
似乎不懂他为什么要看她。
李时泽轻声道:“江离,你娘和外公外婆都在外面呢。”
杨江离愣了愣,这几个称呼太过遥远,杨江离竟一时想不起来几人真切的模样了。
一旁的闻老和秦香寒互相看了一眼。
秦香寒拉住了杨江离的胳膊,“既然你的家人都来了,那你还是过去看看吧,但晚上要回来喝药。”
“如果你要走的话......”
说到这,秦香寒心中生出几分不舍,“那也得等明天,我让闻老把你的药方写好,再拿些药回去。”
杨江离回握住秦香寒的手,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秦香寒慢慢松开手,亲自把杨江离送了出去。
......
杨江离从吉普车上下来,看着头顶“迎客来宾馆”的招牌,乖乖的等在一边。
李时泽从另一边下来,站到杨江离身旁,两人一起跟着洪政委走了进去。
洪政委跟前台打了声招呼,就把杨江离和李时泽带上了楼。
站在门口,杨江离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忐忑。
洪政委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有了动静。
“谁呀?”
温温柔柔的声音微微带点嘶哑,清晰的从门后传来。
洪政委有些激动,“是我,小洪,洪守疆。”
听到洪政委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进来吧。”
洪政委激动的走了进去,李时泽推了推杨江离,两人前后脚跟了进去。
走进房间,杨江离才看到刚才说话的人。
一身洗的发白的劳动布包裹着她瘦瘦小小的身体,大眼睛,小嘴唇,一眼看去只觉的极为顺眼。
只是,眼角遍布的细纹和颜色浅淡的嘴唇,昭示了主人不太好的身体状况。
杨江离在观察着女人的同时,杨芳若也在观察她。
只一眼,杨芳若就认出这是她的女儿。
原因无他,只因那张和自己年轻时太过相似的脸,以及神似那个男人的眉眼。
“江离......”
杨江离对上杨芳若激动的目光,嘴巴嗫喏了两下,无声的道:“姆妈......”
这无声的呼唤瞬间让杨芳若泪目,也让杨江离确定,她没有叫错人。
只是......
杨江离看着杨芳若头上半白的头发,鼻头酸酸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原主娘杨芳若是个标准的南方美女,温婉善良,从不打骂原主,平时最喜欢刺绣和书法。
可是现在......
杨江离瞥向她粗粝的双手,心口堵得难受。
“江离,我的丫头!”
杨芳若一把抱住杨江离,头埋在她的肩膀处,不断用力抱紧她,好像这样,杨江离就不会再离开。
听到动静,房间里面走出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同样是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
“我的小江离在哪?”
杨芳若吸了吸鼻子,拉起杨江离的手走向两位老人。
“爹爹,姆妈,江离在这。”
杨江离主动伸出手,任由两位老人握住,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里立刻传来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李时泽见状,悄悄用手背抹了把眼,走上前说:“杨阿爹,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照顾好江离,江离现在不能说话。”
杨芳若转过头,眯着眼睛打量起李时泽来,“你是......”
“杨娘娘,我是南湖大队队长李青生的大伲子,我叫李时泽。”
“时泽......”
杨芳若心中了然,着急的问:“你说,江离不能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小江离为什么不能说话?”
杨怀远扫了眼李时泽和洪政委,眉眼间闪过一丝冷冽,虽然被下放多年,但半生戎马的军人气势依旧十足。
洪政委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复杂,要不咱们先进去说?”
这么大的事,要是不坐着,他真怕两位老人当场晕过去。
杨怀远盯着两人看了看,松开杨江离的手,扶着老伴向里面走去。
杨芳若见状,急忙握住了杨江离的手,拉着她往里走了走。
坐下后,李时泽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从吴胜设计推杨江离入河,到被判劳改,再到劳改时被人废了命根子,吴胜的父母报复绑架杨江离,致使杨江离失明、失声。
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杨怀远愤怒的拍向桌子。
嘭——
“狗日的东西,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对我的小江离?”
桌上的搪瓷缸颤了颤,盖子抖了几下,滑落在地上,发出嗡嗡的响声。
洪政委咬牙切齿的说:“这一切都是狗日的常才生做的,当年他做伪证害得您被下放,后来上面要重审您的案子,狗日的害怕了,所以才打起了江离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