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要脸,树要皮
陈府——
后院。
“鸢尾，大小姐快及笄了，到时候就要嫁去县里孙家，你说大小姐会挑你做陪嫁丫鬟，还是兰儿姐姐？”
“嘘，休要在背后议论主子，不管大小姐挑谁，那都是大小姐的决定，我们做丫鬟的，不能背主。”
“鸢尾，你一点也不急呀？你是不是想赎身？”
“蔷薇，我不跟你说了，大小姐快醒了，我要去烧水，待会伺候大小姐呢。”
“哎，你真是个榆木脑子~”
......
阁楼上的窗户开了一角，随后合了起来。
“兰儿，你可愿意陪我嫁入孙府？”
说话的少女体态玲珑，侧卧在软榻上，一张粉面娇而不媚，含笑时令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奴婢自是愿意的，单凭小姐做主。”
回话的少女姿色清秀，小家碧玉，单看衣服料子，头上头饰，一看便知不斐。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陈秀儿心里没有半丝涟漪。
外人只知陈府锦绣花簇，却不知当中的腌臜算计。
她以为自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实际上，却是攀附权贵的棋子。
自小的锦衣玉食，各种礼仪授课，只是让她更好地攀附上上流人家。
一年前，父亲外出谈生意，离家数月，回来时，为她定了一门亲事。
孙家，桃花县里有名的粮商。
其子孙耀祖，比她年长两岁，考了三次，才勉强考中秀才！
若不是其父堂兄是皇商世家，父亲怎会......
庚帖已换，亲事已定，再无回旋余地。
母亲说了，待她及笄礼后，便是孙家花轿迎娶之日。
如今她哪里也不许去，被困闺阁，绣嫁衣。
可叹，贴身丫鬟兰儿，还欢喜地为她备嫁......
“兰儿，我想吃苏记的酥饼了，你去安排人去买。”
“遵命，小姐。”
......
兰儿在大小姐面前甚是得脸，如今大小姐的陪嫁名单中，赫然在内。
故而院子里的小丫鬟，婆子，都很听她的话。
这不，兰儿从大小姐那儿出来，喊人去买苏记的酥饼，这种没油水可捞的跑腿活计，还真没几个丫鬟愿意做。
“鸢尾，你去吧，小姐要的不急，下午茶的时候才用，在那之前赶回府就成。”
“是，兰儿姐姐。”
鸢尾做惯了活计，听到兰儿姐姐吩咐，没多想，接过钱袋子，与嬷嬷打了声招呼，便出府衙了。
待她走后，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开始围着兰儿说个不停。
“兰儿姐姐，大小姐真是看重兰儿姐姐，将兰儿姐姐放入陪嫁丫鬟的名单里，真是羡煞我等。”
“那可不，兰儿姐姐蕙质兰心，又是伺候大小姐最久的，最得大小姐信任哦。”
“那可不，兰儿姐姐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姐妹哦。”
“都别说了，我们都是伺候大小姐的，大小姐好，我们做奴婢的才会更好呀。”
“兰儿姐姐，你看能不能在大小姐面前说说，帮我美言几句？”
“兰儿姐姐，大小姐陪嫁的家丁还未选好名单，还请兰儿姐姐......”
能入大小姐院里干活的奴婢，几乎是家生子，鲜少是外头买来的丫鬟。
若是外来的，早就被排挤做些粗活，脏活累活去了。
例如方才被支走的鸢尾，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成了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好在这人就是个傻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多嘴......
兰儿有些得意忘形，被夸的飘飘然。
若是大小姐嫁入孙府，她身为陪嫁丫鬟，十有八九的几率会被抬为通房！
成了通房，可就不是奴籍了，她在孙家，也能成为半个主子！
若是能得个一儿半女，她就彻底改变命运......
桂嬷嬷卧在床榻上，默默背过身，她老了，身子骨也不中用了。
院子里的这些丫鬟们呀，一个个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人嘛，攀高枝，情有可原。
这些丫鬟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唯独有个傻的，这么多年了，也没个长进......
若她没了，这傻丫头如何在府中立足呢？
看来也是时候舍出老脸，向夫人与小姐讨个赏，将那丫头给赎身，放出去吧~
鸢尾出了府，先是去苏记糕点铺子，买了兰儿姐姐吩咐买的糕点。
然后拿出私房钱，买了对老人家牙口好的云片糕、桃酥，草莓卷心酥，桃花糕。
就这么些，很快就花光了上个月的月钱。
鸢尾先是去了掌上明珠，问了铺子里的簪娘，簪娘说少掌柜的没来，应当是在家中。
家中，那更顺路了。
鸢尾提着大包小包的糕点，转身就朝着姜家所在的巷子走。
嘿嘿，好久没跟福宝碰面了，也不知道福宝会不会生气年关的时候，她忙着照顾桂嬷嬷，没找福宝玩。
“小花，你是小花吧！”
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婆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对方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得。
“救命啊，有拐子想抢钱！”
“我是陈员外府上的丫鬟鸢尾，可不是什么小花小草！”
“来人啊，救救我！”
鸢尾眼神一闪，很快态度强势，嚷嚷开来。
她是陈员外府上的丫鬟鸢尾，自幼就被爹娘卖了！
如今卖身钱还捏在大小姐手里头，可不是什么小花小草！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认得出陈府丫鬟下人服侍的人也不少。
“听说过有人穷的活不下去卖儿女，这卖了不就是人家主人家的奴婢了吗？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子女面前？”
“很明显啊，过的不如意啊，你瞧瞧那小姑娘，虽然是丫鬟，但穿的，手里提的，可不招人眼红了。”
“人要脸，树要皮，这人啊，不要脸的时候，真是无敌了~”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妇人的脸好眼熟啊，哪里见过？”
“还别说，怪眼熟的呀。”
......
鲍菊花赶忙扯了些碎发在额头，垂眸，不敢让人看清楚自己的脸。
不死心的她，努力地解释：
“花儿啊，我是你娘啊，你现在日子好了，不能不认我这个亲娘啊。”
“这位大娘，你说我是你女儿，请问，你当初为什么卖了我呢？”
“花儿，娘也不想啊，是你爹，是你爹非要卖了你。”
“打住，我没娘，我只是个丫鬟，你莫纠缠我了，耽误了给小姐送糕点，倒霉的是我。“
鸢尾面对对方的苦苦哀求，半分心软也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