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血战
东江城外，箭雨四处滴落。
人命就像被雨水击落的粉尘，掀不起半点波澜。
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的硝烟，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儿。
战场之上每一秒都在死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顾得上悲悯。
当性命危在旦夕之际，人类趋吉避害的本能会被无限激发，思维已经不再关注无关痛痒的悲悯，而是拼命逃窜、生存！
路辰一手紧紧攥着弯刀，胯下战马嘶鸣。
他的眼神在打颤，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这不是害怕，而是在恐慌。
别看刚才挥刀如死神，其实内心早就恐惧到了极点。
可为了保命，他别无他法。
直到杀完人，冲出那个令路辰终身难忘的地方，才终于回过神。
思维和本能令他不得不回想方才的血腥场面，耳边喊杀声暂时能够压下心头的恐惧，却又被那危机四伏的杀机笼罩心田。
“路兄弟？”
“是路兄弟！”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路辰耳畔响起。
他抬眼望去，眼睛有些酸疼。
原来，从刚才杀完人开始，他就没有闭过眼。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当他想要放眼望去时，才感受到眼睛传来的痛感。
路辰一手死死攥着马缰，使劲眨了下眼睛，这才勉强能够恢复视线。
在他的目光中，铁牛正带着数不尽的士兵东躲西藏。
不过可笑的是，漫天的箭雨倾盆而下，无尽的巨石砸落在头顶的城墙之上，悍勇无畏的契丹蛮子正在磨刀霍霍冲阵，他们竟然还敢蹲在原地躲避灾难。
“站起来，反击！”
路辰振臂高呼，城墙之上有无数寒芒垂直落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正在他眼前流逝。
他们或有不甘、或有绝望，更多的还是愤怒。
“畜生！”
路辰眼神一寒，心中的恐惧顿时消除大半。
当恐惧笼罩内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愤怒驱散。
刚才还在惊恐的路辰顿时化身疯狂的魔鬼，他顶着头顶的箭雨，冲到铁牛身前，一刀斩下一名契丹蛮子的脑袋，随后朝着四处逃窜的冲锋营士卒大声吼道：“都给我停下！”
冲锋营士卒一愣，看到来人竟然是路辰，顿时喜出望外。
“捡起地上的武器，进行反抗！”
“不要觉得你们该死，多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女，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们并不是该死之人！”
冲锋营士卒一愣，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路辰转动马缰，反身冲阵，张弓搭箭，射杀三名契丹蛮子。
随后他一马当先，冲进契丹前锋部队中，奋勇杀敌。
“靠！”
“劳资拼了！”
“横竖都是死，说什么也要当个英雄！”
一名冲锋营士卒跟在铁牛身后，抢了一名契丹蛮子的战马，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弯刀，眼神凶狠的朝着路辰冲杀的方向狂奔而去。
“城上的怂蛋给小爷看着，我就是看不起你们这些孬种。”
又是一名冲锋营士卒霍然起身，张弓搭箭直接贯穿一名蛮子的头颅。
随后捡起地上的长矛，开始冲锋。
有了第一个人反抗，就会有第二个人反抗。
当人数开始慢慢变多，危在旦夕的东江城城门顿时压力大减。
无数守城士兵面面相觑，既有些愤怒，又有些屈辱。
他们身为边防士卒，怎么可能贪生怕死。
“可汗，路辰出现了。”
一名契丹蛮子策马来到屠丹面前，恭敬的汇报道。
屠丹此刻满脸寒霜，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拿下东江城。
正在思考的出神之际，突然听到身旁手下汇报，一时间有些恼怒。
可听到路辰出现的消息后，顿时变了脸色。
他坐在三军中央的小推车上，双手扶着木制的扶手，望着身陷重围，带着一群残兵败将拼命冲阵的青年，有些好笑。
“路辰啊路辰，你真以为凭借你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
“若是你还有用毒手段，说不得本汗还会让你三分。”
“可要说凭武力取胜，你与本汗可就差远了！”
喃喃自语一阵，屠丹挥手发令：“围攻路辰，杀到他筋疲力尽，将其活捉，其余手下生死不论。”
那名蛮子领命而去，带着一支格外强壮的精锐骑兵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围堵路辰，并随而来的，还有一根根宛若流星般迅猛的利箭。
“咻咻咻！”
路辰只感觉身旁有无数箭雨洒落，一道道沉闷的穿透声在身边响起。
可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恐惧。
疯狂的杀戮已经占据他的心神，脑海中嗡鸣作响，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内心回荡。
杀！
杀光他们！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滚烫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令他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经历了多日的寒冷，终于感受到一丝温暖，令路辰格外陶醉。
杀戮，终会成瘾。
战争，也有着独到的魅力。
“路兄弟！路兄弟！”
突然，他的手被人攥住，一柄长刀无法前进，思思被卡住，就像是插进了巨石之中，任凭他如何拔，也拔不出来。
路辰的神智开始回归，第一次杀人的他陷入癫狂，已经开始被无尽的嗜血填满。
当他回过神，看到铁牛正在用一只血肉大手攥住自己的弯刀时，顿时吓得面色一变。
“铁牛你……”
路辰刚准备松手，却不料铁牛率先松开了握着路辰弯刀的大手。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手上的鲜血和被割破的血肉，脸色沉重的看向四周将他们包围的契丹蛮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路辰抬头望去，发现铁牛说的不错。
在他们四周，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在这其中，路辰和铁牛包括那些冲锋营的士卒，全都被困在其中，进退不得。
原来不知何时，一行人已经从城门下冲到草原之上。
这里距离东江城城门已经有四五里路，不算太远，但已经出了东江城射程范围，真正意义上的来到了两军交战的中央，怪不得会被契丹蛮子包围。
“路辰，乖乖下马受死！”
一名蛮子将领越众而出，一双豹眼瞪得溜圆，身上杀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