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绝境
「这个帐里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危险的念头划过脑海,虽然皆是猜测,迹部景泽却认为自己大概蒙对了答案,狡猾的咒灵并不是真的打不过,而是为了拖延时间是而延长它的术式效果。
迹部景泽下意识咬紧了下唇,“鎏影”的刀柄被他捂的发热,握在掌心的锐器存在感十足。
他还未动用过术式,老实说单靠体术对抗特级咒灵确实有点后继乏力,迹部景泽在心里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辅助的良心。
像他这种以辅助自居的小咒术师,实在不该有如此大的野心。
时雨操术并未重出江湖,他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思想,执拗地想跟咒灵拼体术。
将重新刀尖对准了怨女,气势再度攀升,怨女饶有余裕地看着,本就向两边裂开的嘴巴里隐隐约约看能看到里面猩红的舌头,迹部景泽提气轻身,跨步劈向咒灵。
……
……?
明明是攻击向前,迹部景泽却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偏离预定的方向,轰的一声倒地,溅起的水花四散开来,冰冷的海水从领口灌了进来,横刀脱手而出!
迹部景泽满目迷茫,像是对目前的状况理解迟缓,三两个呼吸下来依旧俯在原地无法动弹。
怨女捂着嘴痴痴地笑,刺耳地笑声刮擦着耳膜,那分分明明的讥笑声宣告着咒术师的失利。
“……”
喉腔里一阵痒意袭来,迹部景泽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少许海水钻进嘴里,舌头上沾染上一点苦涩咸味。
金发的咒术师双手颤颤巍巍地撑在水里,支起膝盖拖住自己的身体,强烈地眩晕感如此熟悉,这大概是刻在dNA里的感觉。
结合怨女的诞生要素,答案呼之欲出。
胸腔里弥漫出生生的闷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带走了一份生机,迹部景泽咬着牙狠狠地道:“是失血过多。”
“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这就是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了吧。”迹部景泽勉力扛住一阵眼前发黑:“滞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是会产生失血过多的效果。”
怨女无辜地道:“是呢?妾身原本可是好心想跟你和平相处呢,可惜你不领情呢。”
喘息声带着呼出的热气消散在晦暗里,无力感顺着四肢向心脏处侵蚀,跪在水里的咒术师抬手抓住胸前的衣服。
饶是情况变得十分棘手,但在最初的懊悔过去之后,那双绀蓝色的眸子里逐渐掀不起半分波澜
“和平相处?人和咒灵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呢?”
少年话语间语气突然一变,已然平静如水的少年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唇角向后牵扯,逐渐咧开演化成极度镇定般的疯狂。
他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洞窟,真正开始享受只分生死的战斗:“不要着急,这个帐里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听出了他话后的意思,怨女脸色一变,面上浮出十足的恨意,明明是个三脚猫的人类,却一而再地挑战自己的威严。
怨女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尖锐的指甲反射出水面的光泽,这可恶的人类如同渺小的蛆虫一般跪在原地,明明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却还说着狂妄自大的话。
——要撕烂他的嘴。
被激怒的怨女不再被动等待着生得领域的效果继续发挥,特级咒灵的威慑力肆无忌惮地迸发出来!
污浊的咒力从怨女的指甲处渗透出来,带着些许腐臭的气味,迹部景泽左腿发力,贴着水面滑行出一段距离。
怨女的指甲几乎削铁如泥,所到之处皆尽粉碎,扬起的细石和水珠在咒力的侵蚀中像烫煮的沸汤滋滋作响。
迹部景泽心知拖下去的尽头就是送人头,但是流失的血液却依旧无法克制,横刀给咒灵造成的伤势几乎眨眼之间就能恢复,但他依旧能感觉到这种恢复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
就如同反转术式一般,怨女的咒力消耗也是巨大。
他叹了一口气,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怨女丑恶的影子,失血过多带来的松散感半分不曾影响他的专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各种破敌之策,无数的方案一个个闪现又一一被否决。
终于,在怨女密布的攻击和失血过多的影响下,迹部景泽的步伐逐渐变得踉跄。
前者还能在一寸长一寸强的武器下保持不让咒灵近身的优势,随着时间推移,怨女的指甲已经开始越来越多的落在了他身体上。
被咒力污染的鲜血浸湿了划开的衣服,低矮的水面上溅出一朵朵妖娆的血花。
怨女舔了舔指甲上沾染的鲜血,享受地眯起了双眼,特级咒灵像是猫逗耗子一般玩弄着过分年轻的咒术师。
它盘算着,少年的攻击力越来越不成气候,甚至连好好地站着都很为难了,很快,很快——他将成为自己的收藏品之一。
心情甚好的特级咒灵迈着悠和的步伐,一点点靠近跌倒在地的黑发少年,明明如此狼狈,少年的眼神依旧锐利,像是就算是要死也要从它身上撕下最后一块血肉。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怨女愉快地哼笑出声,眼看着无法支撑的少年凄惨地摔进浅水里,愤愤地挣扎一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靠近。
湿漉漉的衣衫浸透着血水黏着在腰腹之上,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唇瓣开合不定,仓促又沉重的喘息清晰的回响在山洞里。
怨女蹲下身子,作为武器的指甲已经被它收回,它嬉戏般伸出只剩骨头的手指,抚上少年细腻却又脆弱的脸颊,不出意外,年少的咒术师露出了憎恶却无能为力的屈辱。
于是,它更兴奋了,愉悦地腔调里满是戏谑:“只要你向妾身求饶,发誓一辈子侍奉妾身,你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怎么样?”
少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他激烈的思想斗争,半晌,迹部景泽沉默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漂亮的眸子隐在细长鞋帽下的阴影里,滑落的袖口露出他苍白的手腕。
迹部景泽抬起手,带着几近屈辱的顺从感。
——握住了他脸上的那截手骨。